,一飲而盡。“這些事我沒跟誰說過,你是第一個。”
“嗯。”她眼淚盈睫。無須他強調,她也知道自己肯定是第一個聽他說這些的人,他那麼好強,對人對己都是那麼冷硬,毫無溫情。
現在,他卻願意為她軟化。
怎麼辦?她又想哭了。
不因為傷心,也不是委屈,是感動,是一腔情意融化得一塌糊塗,無從收拾。
她不該愛他的,可是她真的好愛他,無可救藥地愛。
“謝謝你……願意跟我說。”她震顫地低語,拚命忍住哭嗓,不想他察覺。
但鍾雅倫還是聽出來了,伸手輕撫她溼潤的頰,用手指代替眼睛,梭巡她的五官。“你不是說我們是朋友嗎?”他嗓音沙啞。“我就是把你當朋友,才跟你說這些。”
她驀地倒抽口氣,眼淚紛紛墜落。
他真的認為他們是……朋友?
“是的。”他彷彿聽見她心裡的疑問,微微揚唇,托住她後頸將她壓向自己,額頭與她的相抵。“恩彤。”
“嗯?”
“……我很喜歡你。”
第八章
自從鍾雅倫說出那近似告白的一句話後,兩人的關係又更突破了某道界線,往危險的方向前進。
是的,危險。
縱使兩人都沒什麼戀愛的經驗,卻都隱約察覺到彼此相處時,空中那種甜蜜的、微醺的,美妙又難以形容的滋味,就是愛的氛圍。
他們在戀愛。
只是她不敢相信,他不願承認,兩人在曖昧不清的邊緣掙扎著,在說與不說之間徘徊。
這是戀愛,但誰也不肯點破,怕說明白了,便會惘然從這魔魅的夢裡驚醒,因為這感覺太好太神奇,不像真實。
也許只是夢,也許是自作多情,也許只是自己單相思,對方其實只把自己當知己好友。
所以還是不要說破比較好,維持現狀最好,這樣就能縱容自己一直沉醉在夢裡,編織浪漫的幻想。
是的,不要說最好……
“現在太陽落下了嗎?”鍾雅倫低聲問。
“還沒呢。”恩彤微笑,望著天邊朦朧美麗的霞光。“今天的晚霞很美喔,是那種很濃的橘色,帶一點點紫,像油彩一樣。”
“是嗎?”鍾雅倫懶懶地應,在腦海裡描繪那般絢爛的景緻。
他閉著眼,躺在恩彤柔軟的大腿上,像孩子似耍賴著,耳畔是清淙的水流聲,以及她柔婉動聽的嗓音。
在黃昏時刻,與意中人在河岸相依偎,從前的他一定會覺得這簡直是浪費生命的無聊事,但現在他卻感受到一種淡淡的、說不出的幸福。
記得她曾經對他說過,他的暫時失明,或許是老天為了讓他慢下腳步,享受人生,他就當偷到一段長假又何妨?
因為這段長假,他才有機會和她相遇,與她相知,想想他還真該感謝老天……
“你該不會睡著了吧?”她含笑問。
他能感覺到她溫柔的目光正凝定他,那令他也忍不住微笑。“快要了。”
“你倒好!”她嬌嗔似地拍了拍他。“睡在人家腿上,也不怕我腿痠?”
“你腿痠了嗎?要不要我幫你槌一槌?”他側過頭,俊臉更枕進柔軟的腿間。
她羞紅了臉。“不用了,哪敢勞煩大少爺啊?”
“你又在諷刺我了。”可是他一點也不生氣,只覺得胸口柔情滿溢。“多虧我很有風度,不跟你計較。”
“嘿!”她睜大眼。有沒有這麼厚臉皮的男人啊?
“你生氣啦?”他輕笑一聲,總算直起身子,雙手輕輕捏她的腿。“我可是很識相的,這就幫小姐你槌腿了。”
他叫她“小姐”,還幫她槌腿!
恩彤不可思議地凝睇他,這絕對是她從來不敢奢望的夢想,如今卻在她眼前活生生地上演。
好幸福……幸福到令她喘不過氣。
“奇怪,你怎麼好像有點呼吸困難的樣子?”他耳朵愈來愈靈了,不懷好意地調侃她。
真討厭。她不依地朝他扮了個鬼臉,欺負他看不到。
“還酸不酸?小姐。”畢竟是大少爺,沒幫人服侍過,一下就手痠了。
“還不到兩分鐘,就想偷懶了啊?”她故意為難他。
“是,小的繼續。”他狗腿地應。
她望著他,實在也不忍他為自己辛勞,再讓他槌兩下,便溫柔地拿開他的手。“夠了,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