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身上作怪。
覺得脾氣瀕臨發作邊緣時,他便將目光往遠處掃,暗自調勻呼吸。
一對幽怨的水眸驀地與他在空中相接。
他怔怔地望著那雙眼,那道隱在重重人群后,顯得蒼白柔弱的倩影,淡淡的,像一縷隨時會消散的煙,卻不可思議地攫住他視線。
他看著,漸漸地覺得心絃也被某種奇異的力量拉緊了,教他不由自主地想跟隨她。
一念及此,他立即拋下身旁的女人,跳下舞臺。
“雅倫,你去哪兒?”她尖叫。
“鍾先生,你回來啊!”攝影師也嘶聲喊。
他全聽不見,眼裡、心裡,都是那道輕煙似的影子,那個安安靜靜、卻強悍地吸引著他的女人。
可是她卻好像很怕他追上去,飛也似地逃開,沒進人群裡。
他忽然好慌,心臟狂野地跳,怕步伐只要稍稍遲了,便會永遠見不到她。
“小姐,請你等一下!”他絕望地想留住她,連自己也不明白為何如此絕望。
她卻不肯為他停留,一路奔逃。
“小姐,拜託你,等等我——”話剛出口,他立刻震撼了。最不愛求人的他怎會如此懇求一個陌生女子?但求她留步,求她回眸,仿彿是天經地義的一件事。
她不停地逃,他便不停地追,不顧在場群眾驚異的注目,在公園裡跟她玩起捉迷藏。
終於,他抓到她了,在一棵滄桑巨大的老樹下,握住她纖細的肩。
她正顫抖著,像只受驚的小白兔,感受到她的懼意,他總是硬邦邦的心,霎時軟化。
“小姐,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驚嚇你,我只是有話想跟你說。”
“說……什麼?”她背對著他,嗓音細微。
說什麼?他愣住,其實也不知自己哪來的衝動非跟她面對面不可,只是一顆心,因她不可控制地騷動。
他嘆息,轉過她身子。
她顫得更厲害了,螓首低垂,怎麼也不肯抬起來。
“我可不可以看看你的臉?”他低聲問。
她聽了,頭卻垂得更低。
“只要看一眼,好嗎?”他誘哄。
“我沒什麼……好看的。”她輕輕拒絕。
他卻駭然一震。這聲音——好熟悉啊!很像他以前聽過的,總是輕易卸下他所有防備的輕軟嗓音。
“你抬起頭來!”他不覺激動地提高聲調。
這樣的激動卻似乎嚇著了她,全身僵凝。
他感覺到了,自責地放軟語氣。“抱歉,我剛剛說話太急了,請你抬起頭來,好嗎?”
她一動也不動。
他凝視她,明明可以強硬地抬起她臉龐,他卻不想那樣做。他有種奇怪的直覺,她正在內心進行天人交戰,而他沒資格打擾她戰勝自己的怯懦。
於是,他靜靜地、耐心地等候,等她願意主動面對他。
時間悄無聲息地流逝,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微微地動了,緩緩地,揚起頭。
他倏地倒抽口氣,驚愕地瞪著眼前這張清秀容顏——她的五官,與近日令他厭煩的女人很相似,幾乎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但她隱隱盈著淚光的眼,卻有著另一個女人欠缺的魔力,令他強烈心疼的魔力。
“你是……”他遲疑地抬手,輕撫過她冰涼的臉頰。“恩彤?”
她聞言,逸出一聲啜泣。
他更肯定了,雖然她不說一句話,他卻敢斷定這個女人才是之前陪伴他度過難關的那一個。
“為什麼要躲開我?為什麼要放任Pauline騙我?”他氣惱地搖晃她。“你才是恩彤,對不對?或者你根本不叫‘恩彤’這名字?你到底是誰?這一切究竟怎麼回事?”
他火大地瞪她。她怎能不聲不響地離開他,把他丟給另一個女人?她答應過他重見光明的第一眼,就讓他看到她,結果卻是另一個女人來頂替!
“對不起,雅倫。”看出他的怒意,她愧疚地道歉。“我真的是恩彤,Pauline是我妹妹,白恩琳,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我只是、只是……”
“只是怎樣?”他憤慨地追問。
“因為我妹妹陷在醜聞風暴裡,需要有人幫她解套,而她跟我爸聯合把我騙回家,不讓我回臺北……”她哽咽著道出來龍去脈。“我當時真的以為我爸很危險,如果還不回去看他,就是不孝,所以我才會……離開你。”
鍾雅倫愕然聽著,不敢置信她的家人竟這般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