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發白,劍眉緊蹙,沉吟猶豫了許久,終於還是低聲回答了他的 問題。
半個時辰後,文洹停止了講述,渾身緊繃地站在韓煜身後,聽著他輕描淡寫地 回了一句:“百年前我助你脫離無邊海時所訂立的契約,就此一筆勾銷。”
文洹垂在身側的手倏然握緊,眼底的自我厭棄和痛楚一閃而逝——以出賣先生 換取的自由,他有什麼資格享受?龍族的存亡,父星和弟弟的安危,他怎能置之不理?
百年前,韓煜為取得龍域中木冢銀沙而獨闖無邊海。其時,他的實力並未如此刻般強大到逆天,甚至比修為還遠不如當時的父皇。可他手中卻持有夕闕、赤猷兩件太古神器。
父皇覬覦他手中的神器,假意結交,誘騙他進入無法動用靈力的龍域,率千萬海獸對他進行殘酷圍殺。韓煜身受重傷,九死一生,卻奇蹟般地逃出重圍,將龍族攪了個天翻地覆。
那時,他唯一的妹妹敖月被迫遠嫁窮奇,拼死抗爭卻還是被父皇毫不留情地扔上了花轎。他極力反對,甚至不惜忤逆父皇,卻反被穿鎖了龍骨,封印九成實力,痛苦不堪。
那時他年少衝動,血氣方剛,對那個皇族,那個所謂的父皇厭惡痛恨到了頂點。為了解除封印,他遠遠逃離,甚至不惜與韓煜訂立契約——在他有生之年,只要韓煜召喚,他必趕來為其開啟龍域之門。為此哪怕叛離整個龍族,也在所不惜。
龍域是整個龍族的埋骨所在,神龍木更是龍族存亡的根本,一旦遭人肆意破壞,白龍族一脈必然元氣大傷,甚至有滅頂之災。百年前,他並非不知契約的嚴重性,只是對父皇的絕望,對龍族傳承的厭惡,讓他喪失理智,任意妄為。以至於此後數十年,他寧肯躲在絕靈域中碌碌無為,也不願迴歸修真界等待韓煜的召喚。
“先生若有什麼不測,夏翎必然會痛不欲生。韓前輩應該知道,活人永遠爭不贏死人。殺戮只會讓你輸盡手中本來握有的籌碼。”文洹低下頭,啞聲道,“敖洹言盡於此,望前輩三思而後行,告辭!”
文洹躬身後退,悄無聲息地離去,對韓煜彷彿沒有半分影響。韓煜依舊靜靜地站在原地,任憑沾溼的長髮輕拂過他的眉眼,遮去瞳眸中妖冶的赤紅。
突然,手上的儲物戒亮起微弱的光芒。他眉梢微挑,神識輕動,戒指上方清晰的影像已然展現在面前。
影像中是柳笙焦急的面容,沒有半分糾纏,便稟明噩耗:“主人,沈清掙斷了玄鐵冰晶鏈,正在暗室中發狂。”
韓煜眸光微微一暗,蹙眉道:“他還未逃離暗室?”
柳笙點頭道:“暗室四壁有主人靈息所布符陣,他一時未能逃脫,但恐怕撐不了多久。”
韓煜悠悠一笑,正要開口吩咐,話到嘴邊,卻不知為何想起男人狂烈仇恨的眼神和幽冷陰邪的笑容。神情微微一頓,他腦中千般思緒一閃而逝,瞳眸中赤紅火焰若隱若現,終於,他輕柔地微笑道:“開啟九轉陰陽陣護住宗觀,隨他走吧。”
柳笙臉色微變,麻驚道:“放他走?可是主人,他體內的魔種一旦脫離了玄池……”
韓煜漫不經心地轉動著戒指,淡淡道:赤猷的魔性已在他體內發芽,只憑你們擋不住他的。我不想青嶽宗裡有任何傷亡。”
柳笙眸光一動,臉上羞恥之色一閃而逝,躬身道:“是,主人。”
眼看著儲物戒上閃爍的影像消失,韓想微微一笑,轉身朝主屋走去。
“先生,你又要動用回陽訣嗎?”穆浮香攔在昏迷的夏翎面前,咬牙道,“我絕不允許!哪怕是為救夏翎,我也絕不允許你再傷害自己的身體!”
路遙在一旁勸道:“是啊少爺,你剛剛脫離輪迴太虛境醒來,難道還想再回去嗎?”
曲臨淵神色冷淡,連眉毛都未動一下,腳下一步踏出,身形倏然消失,再出現時已在病床的另一側,彎腰輕輕將夏翎抱入懷中。
“先生。”風佑的手擋在夏翎眉眼之間,無視曲臨淵冷厲的目光,淡淡道,“先生該知道,你每動用一次回陽訣,最痛苦的便是夏翎。無論如何,至少先養好身子。你也不希望夏翎一醒來就狠狠責罵你吧?”
曲臨淵動作一滯,秀眉微蹙,終於還是縮回手,氣惱道:“她憑什麼責罵我?總是將自己搞得遍體鱗傷的人,有什麼資格罵我?”
風佑以手掩唇低咳了一聲,忍笑道:“先生說得是,所以你更應該保重,不是嗎?”
曲臨淵挑眉掃了他們一眼,俊秀面容上雪白的肌膚恍若透明,好似包裹著一層熒光:年輕男子秀美得好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