怯懦膽小,欺軟怕硬,事實上卻比誰都婦人之仁,無意義的殺戮會讓身體沾滿血腥,那樣只會讓她越發想要逃離。
只是,還能忍多久呢?韓煜低頭看著微微顫抖,彷彿渴望著血腥的雙手,靦腆微笑。
正想得入神,神識深處卻一陣輕微反應,左手中指上的儲物戒也跟著亮起。
他有些疑惑,不知這個時候誰會與他聯絡。是監視著狄飛的元琴,還是潛入鳧巒的凌簫?
他緩緩轉身,看著走道中如鬧劇般的場面,神識微動,符陣便即運轉,戒指上方倒錐型的影像由模糊慢慢變為清晰。
影像中顯現的幾乎是一片血腥地獄,淒厲的哀嚎和略有些熟悉的張狂笑聲都讓他忍不住側目和微笑:“真是血腥的場面啊。”
空寂冰冷的十年的胸口因為眼前炫麗的豔紅而有些沸騰暴戾,韓煜微笑著拂過被風揚起的長袖,淡淡道:“有何事,說吧。”
然後,他聽到了一個女子沙啞的聲音,帶著哭泣,帶著心酸,帶著捨棄一切的絕望與無奈。她說:“韓煜,救救我……”
那一刻,韓煜彷彿感覺到有一雙手猛地掐住他的心臟,全身的血液都在奔騰燃燒。那不是因為痛苦,不是因為恐懼,更不是因為震驚,而是……
沒有任何猶豫,沒有任何遲疑,一切的一切都彷彿是他身體的本能。
雙手突然便有了自我意識,著魔般伸出去,朝著那模糊血腥的影像,那裡坐著一個女子,影影綽綽看不清面容,可是卻讓他思念得顫抖,囂想得發狂。
“夏……洛……”他聽到自己嘶啞破碎的聲音,一點點變為焦灼炎日,變為利刃鋒芒,“夏!洛!”
天上地下,歲月流洇,只這一刻命運之神終於施捨下雨露。
哪怕只有一滴,也足夠他欣喜若狂,血脈沸騰。
然而,血腥瀰漫的影像突然一陣劇烈跳動,隨即消失無蹤,韓煜的手還伸在半空中,耳邊轟隆作響,隱約迴盪著一個男子嘶喊“夏翎”的聲音,眼前卻已是空空蕩蕩,什麼都抓不到,也看不見。
久遠的記憶慢慢復甦,彷彿烈日底下盛開的火紅罌粟,妖嬈熾熱的灼人心扉。
——告訴我,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常似錦?不對……夏翎?也不對……我到底叫什麼呢?
——對了,我叫夏洛,我叫……夏洛,夏禮樂和洛晨的寶貝女兒。
他面色慘白地站在原地,幽暗的眼中閃爍出赤紅如血的光芒。那是夏洛,無論方才看到的影像有多麼模糊,女孩隱約的臉有多麼陌生,那一定是夏洛,不會
有錯。
可是,她為什麼會求救?又是在何處求救?是什麼人將她逼到了這樣的絕境?
韓煜胸中焦灼欲狂,毫不理會手下疑惑的詢問,猛然騰空而起,飛出青嶽宗範圍。
他的遁速快如閃電,越飛越高,直到將晉海以東萬里河山,統統盡攬眼底,才凌空閉目,衣袂飛揚,颯颯站立。
郎朗青天之下,他的嘴角掛著溫柔的笑意,眼中繾綣如水,細細潺流,彷彿喜悅到了極點,又期盼焦急到了極點。
十年過去了,三千多個日日夜夜的煎熬思念,可是這些都沒有關係。那個人,向自己求救了。那個人,主動渴望依賴自己。那個人在十年後,重新呼喚了自己的名字。
所有的等待,所有的魔咒,所有的痛苦煎熬,在這一刻統統煙消雲散。
此時此刻,他只想馬上去到她身邊,將她緊緊擁入懷中,永不放手。這世間,任何阻擋他,妨礙他的人,最好都做足了心理準備。
韓煜白皙修長的手指如蓮花綻放般撥動穿行,幽藍的雷光在他指尖一點點凝結,發出噼裡啪啦的響聲,隨後這雷光越來越大,劈啪聲越來越響,直到雙手無法合攏。
韓煜將手一鬆,雷光迅疾脫離他的掌心竄上天空,化為幽藍的雷雲,可這雷雲卻並沒有停止增大,反而如氾濫的蟲鼠般,以讓人驚駭欲絕地聲勢將身邊的白雲迅速吞沒。
短短一炷香的時辰,千萬裡的天空已被幽藍的雷雲層層覆蓋,陽光普照眨眼變為黑幕降臨。巨大的讓人驚恐的雷雲相互碰撞,發出噼裡啪啦的恐怖響聲。
好不容易追上韓煜的柳笙看到這一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主人,你……你在做什麼?”
韓煜的面容蒼白如雪,嘴角卻掛著靦腆溫柔的笑容,指尖輕輕撥著一縷幽冥火,羞澀道:“下聘,娶妻。”
“下……下聘?娶妻?!”柳笙指著頭頂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