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翎雙頰微紅,很是尷尬道:“你今天話真多,還特酸。說出來,你自己都不嫌肉麻嗎?”
風佑哈哈大笑,一抽馬鞭,快馬揚長而去,豪情萬丈的聲音隔著飛飛揚揚的細雪,隱隱傳來:“夏翎,我真真喜愛現在的你。”
夏翎無聲地望著大雪中肆意飛奔的身影,臉因為羞澀而熱燙,眉梢眼角卻都流露出喜悅的輕鬆的笑意,連她自己也沒有察覺。
※※※※※※※※※※※※※※※※※※※※※※※※※※※※※※※※※※※※※※
達蓬國都,永康。
曲臨淵獨自坐在火爐邊,有條不紊地處理著手邊的草藥。
他的右手上還握著一本厚厚的書,左手調配著浸泡草藥的特殊符水,調配的速度快得幾乎能看到手指如蓮花般移動的殘影,可他的目光卻時不時膠著在書中與煉藥毫無關係的文字上,神情悠然而淡定。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扣在書面上的手指逐漸冰冷,到最後猶如被凍僵了一般,連動彈一下都有些艱難。
他本不欲理會,卻不知想到了什麼,微微皺著眉,終於有些不甘地放下書,身體傾向爐火將手慢慢放在上面烘烤。
溫暖的火光映紅了他宛若白玉雕刻而成的手腕和五指,清潤通透,難以言描。
隨著身體變得溫暖舒適,曲臨淵卻沒有起身,反而默默坐著發呆。
他瞧了那本厚厚的書一眼,方才還讓他廢寢忘食的東西,彷彿突然間失去了吸引力。
修長的手撫上心口,有一種難以用言語敘述的感覺在這裡一日日累積,一月月增長,經年累月,直至水滴穿石,再也無法忽略。
曲臨淵突然皺著眉,站起身來,慢慢地走到遠離爐火的位置,任由寒冷將自己包圍,雙手十指卻是以肉眼根本無法看清的速度,勾畫煉製草藥的特殊符陣。
——已經超過三個月了,卻還沒有回來。對言而無信的人,自己也不用守承諾。
曲臨淵緊抿著唇,重重劃下最後一道符線,煉藥連環陣第一子陣瞬間完成。
※※※※※※※※※※※※※※※※※※※※※※※※※※※※※※※※※※※※※※
“你……你們快來,這裡有具屍體!”
二公主尖銳高亢的聲音將果真迷迷糊糊就快睡過去的夏翎陡然驚醒,她渾身一個激靈,差點又從馬背上掉下去。
一雙有力的手牢牢扶住她,眼神冷峻的女子緊緊挨著她,神情鄭重地嚴防她掉下去。
一張國字臉上嵌著一雙豆子般大小的眼,唇厚鼻塌,耳如招風,毛髮卻疏落髮黃。總之,即便是在不以美醜論英雄的達蓬國,這也是個醜到尋常人不願多看一眼的女子。
“多謝多謝。”夏翎後怕地踢踢壓麻的腿,乾笑道,“還好白陌你拉住我,要不我今年還得再出一次醜。”
後面傳來一陣肆無忌憚的暴笑聲,大家都已對夏翎的粗神經見怪不怪。
唯有白陌不笑,鬆開她的手,提著馬韁默默退到一邊。
這個白陌一向寡言少語,再加上容貌極端醜陋,所以從來都是獨來獨往,不與人交流。
去年圍獵的時候,她一人深陷毒狼蛛包圍,眼看危在旦夕,是攜帶曲臨淵所制避毒珠的夏翎救了她一命,所以今年大概是為了報恩,打獵途中她總是沉默地守在夏翎身邊。
夏翎厚著臉皮將眾人的恥笑統統無視過去,從迷藏環中取出馬鞭道:“我們去看看。”
騎著快馬行了大概有三里路,終於看到幾個熟悉的身影,正圍成一堆,在商討著什麼。
夏翎一個縱身從馬背上跳到人群邊,攢湧得人頭和高大的身軀完全遮擋住了視線,讓她根本什麼都看不到。
夏翎笑了笑,腳下步伐微微一動,也不見她如何動作,卻已如幻影般穿梭在緊挨著的人群之間,眨眼便到了最中央。
說起來,這三年,除了被要死要活地折騰,任勞任怨的差遣,更多地卻還是學習。
學習精密如鬼斧神工般的連環符陣,學習天煞幻影步伐,學習不依賴靈力也能發揮威力的雎息武技,學習各種食材藥草最精確的烹製處理辦法……
“喂,夏翎,你看他還有氣嗎?”
二公主毫不客氣的問話打斷了夏翎有些莫名地回想,她笑著搖了搖頭,將目光投向半邊身體已被大雪掩埋的陌生男子。隨即,微微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個人,死(傷?)得也太慘了吧!
小佚
2011…1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