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小曦雖不認識什麼茉芷花月香草,對各種植物的特性卻一望便知,所以一人一精怪只用了一個多時辰,就找齊玉簡上記載的所有草藥,意氣風發地踏劍而回。
飛劍降落卷起一陣涼風,細碎的草葉被吹得凌空亂舞,有幾片便落在男子白玉般的臉頰額頭,他慢慢睜開眼來,聲音慵懶而沙啞:“我很餓。”
說著他坐起身,因收攏長髮舉起的手,衣袖滑落,露出白皙如細瓷般的手臂。
夏翎無奈地嘆了口氣,連忙從迷藏環中取出乾糧遞給他。
男子瞧了一眼,皺緊了眉頭,下意識地便想要拒絕,可不知想到了什麼,終於還是接過來慢慢地咀嚼嚥下去。
夏翎也有些餓了,嚼著乾巴巴難以下嚥的粗餅,不時忘木成修一眼,巴巴地等著他快點吃完解毒,好助自己救小曦。
男子只吃了小半個雜糧餅,便蒼白著臉不再進食,抬頭忘了離地極遠的天空一眼,沉吟道:“我本怕魑魅燃情發作過劇,不想移動,但現在我們最好還是先離開……”
男子的話還未說完,夏翎卻突然低下頭去,只見她左手手腕上的迷藏環一陣閃亮。
手鐲上鑲嵌著許許多多寶石,亮起的是其中毫不起眼的一顆。
夏翎看了片刻卻大喜過望,也顧不得對面的男子是不是會發現什麼,連忙擺手勢打了個符陣,又按下那顆寶石。
轉眼間,一陣白光閃過,白光中映出的是一個男子剛毅平凡的面容和詫異的黑眸。
他的目光與夏翎的一對上便即驚撥出聲:“翎翎——?!”
夏翎沒有忙著答話,上下打量見他滿臉疲憊卻毫髮無傷的樣子,不由鬆了口氣,微笑道:“師兄,別來無恙。”
沈清的神色由驚轉喜,眼底疲倦盡去,灼灼閃亮:“我一戰結束總覺神識中有處亮光閃爍,正不知是何緣故,卻忽然看見了你。”
夏翎撓撓頭,臉微微發紅,頗有些想炫耀卻又不好意思的模樣:“你的儲物戒上刻了遠距離通訊子陣,哪怕千萬裡之隔,只要我這邊主陣啟動,就能與你進行影片……咳,面對面通話。那日你走得急,我忘記告訴你了。”
沈清在影像中靜靜地看著她,漆黑眼眸溫柔得幾乎能滴出水來:“你這幾日過得可好?”
夏翎臉上的笑容一僵,腦中陡然想起莫長老那張令人作嘔的臉和黑黃的牙齒,然而,只是一瞬她的臉上便堆起輕快的笑容,拂著凌亂的發輕聲道:“在門派裡憋得有些無聊,所以獨自出來走走。”
她站起身轉了半個圈,讓符陣那頭的師兄看到這個幽谷的大半景色,露出獻寶一般的笑容:“這裡漂亮吧?我都樂不思蜀了,如果你回來見不到我……”
夏翎的話音還未落,沈清卻忽然神色大變,眼底一片瞭然痛楚,連聲音都變得暗啞低沉:“翎翎,你根本不打算回去了,是嗎?”
夏翎一怔,聲音嘎然而止,笑容僵在臉上。
他勉強牽了牽嘴角,低聲道:“其實你不必顧慮我,更無須刻意避開我,我說那些話只是……只是……一點奢望,我並不是想逼迫你,或者為難你。”
夏翎愣了片刻,望著沈清強自鎮定的臉和眼底強烈的痛楚,心中如落巨石,漣漪翻騰。
愛情,本就是一種遇見。在對的時刻,遇見對的人,才能成就一個美好的結局。
而她與沈清,終究是錯過了。
在這個弱肉強食人情冷漠的世界,她已變得如此膽小,再不敢輕易邁出一步。
曾經那個天真廢柴的夏翎對沈清的感情究竟是依賴還是愛戀,已無從深究。
只是十八年前的她能理解沈清的妥協和放棄,卻不代表時至今日,她還有再度嘗試的氣魄和心境。人總是這樣,說情容易,說愛,卻需要勇氣。
但無論如何,師兄終究是她心裡最重要的親人之一,就如小曦,唯有他們倆陪伴著自己一步步走過了最孤獨艱難的歲月,從未離棄。
所以,哪怕她真的已決定要離開,也絕不是不告而別。
打定了主意,夏翎便不再猶豫,收拾心情,微笑道:“師兄,我知道你有許多話沒說出口,我也一樣。所以師兄,我等你回來。”
有什麼話,我們面對面說,開誠佈公,坦然相對。愛或者不愛,相守或者相離,本就是最真實的感情,沒有什麼可遮遮掩掩,拖泥帶水的。
哪怕會傷會痛,也要讓傷痛酣暢淋漓,無怨無悔,就如二十年前的自己一般。
沈清目光微微閃動,痛楚緩緩褪去,柔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