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鍊的吊墜有懷錶那麼大,呈橢圓形,應該是一個肖像夾。周圍裝飾了小顆的碎鑽,中間是一顆漂亮……但暗淡無光的黑曜石。
也許是周圍的碎鑽太過閃亮,也許是擁有它的人撫摸過它太多次,中間的石已經顯得太過無光。黑沉沉的,就像一顆毫不起眼的石頭。
那顆黑曜石本來被切割出了很多的菱角來製造閃光點,但現在,菱角已經被磨得消失不見,只剩下一條條模糊的小折線,代表著它曾經應該有的模樣。
我甚至能想象得到國王拿著它的情景。
因為太過想念,而渴望能見到她的面容,又害怕見到了,就更加的難以承受那種相思之苦,一直在開啟和不開啟之間徘徊,也就造成了現在這樣,連外殼上的線條都被磨平的樣子。
國王開啟弔墜,裡面是一張小幅的油畫頭像,用一層玻璃隔著,雖然儲存得非常的完好,還是能看出來畫像已經有些年頭了。
他把吊墜遞給我,說“這就是凱瑟琳。”
那麼小的紙張上能畫出那麼微妙微翹的頭像,得多用心吶。
我接過吊墜,幾乎不知道還能用什麼語氣來對他說,這個畫上的女人,已經死了。
“她很漂亮對不對。”他說。
我點點頭,喉嚨有些緊。
“我們的孩子像她,即漂亮又聰明,噢,別誤會,他是個小夥子,你見過的,他叫愛德華。”
他像所有的父親那樣誇讚自己的孩子,帶著點靦腆的微笑,彷彿害怕別人嘲笑他的炫耀,又害怕別人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有多麼讓他驕傲。
那麼平常的笑容,與他國王的身份千差萬別。
“他的小名叫羅蘭,你不知道,他小時候有多漂亮,他的眼睛像她的母親,又大又圓,頭髮卷卷的,害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以為是個小公主,噢他的鼻子像我……。”他呵呵的笑了一陣,又說,“當然,他現在也非常的英俊,對不對。那個壞小子小時候就會招蜂引蝶啦,那麼點點大就有一群小姑娘跟在他屁股後面跑,”他給我比了個高度,“那麼多姑娘喜歡他呢。”
他輕輕撫摸著照片前的玻璃框,懷念似地嘮嘮叨叨,好像不管坐在他對面的是誰,他都能拉扯出一大堆他孩子的小故事,用那麼驕傲的口氣。
他變成了一個普通的老人,像在給自己熟稔的老朋友說著他許久都不能說的往事。
我靜靜的聽著,聽他說凱瑟琳,說他們是如何認識的又如何相愛,他們經歷了什麼,他抱怨後來的那場災難,他難過凱瑟琳不原諒他,他說愛德華的童年,愛德華的成人禮,愛德華在公學的優秀成績,愛德華的未婚妻……
所有的所有,都是圍繞著那對母子,即使是在說後來的分離,他依然是帶著淡淡的歡樂。
我該說什麼?
說你不要再想了,說凱瑟琳已經死了,說你那點小希望變成了奢望?
怎麼說得出口?
“所以,卡薩布蘭卡,你能找到她的,對嗎?”
這個滿臉皺紋的老人帶著希冀的看著我,我無言以對。
“你想聽真實的回答嗎?”
他愣了愣,“什麼意思?”
“真實的回答有可能是你最不願意聽到的。”
他穩了穩手裡的柺杖,也許真的是太過希望了,所以,得到這樣的回覆讓他有些難受。
“你的意思是,你不能找到?”
我含糊的應了聲“恩”。走廊上傳來腳步聲,踢踏踢踏,來到門前停留了幾秒,又踢踏踢踏的遠去了。
“你是魔女啊。”
他有些激動,柺杖用力的敲響了地板兩下。雖然鋪著厚厚的地毯,還是能聽見沉悶的響音。
我靠在沙發上,好不容易擠出一個笑容來,“魔女?陛下,誰告訴過你,魔女就無所不能了?”
“你……真的找不到?”
他沒有在上一個問題做糾結,他只想要一個答案。
“如果我萬能,我的力量也不會被你捏著,看……,我現在什麼辦法都沒有。”
門外又響起了腳步聲,這次來的人比較多,應該是拉曼德宮過來幫忙搬東西的侍女。
國王嘆息了一聲,彷彿一下子就老了十歲。我以為這事基本就到這裡了,卻想不到他下一句話是:
“你和羅蘭認識吧。”
我一僵,有點不知所措。
“不用騙我,我看得出來的,我知道羅蘭一直都恨我,像他母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