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言自語說到這裡,目光瞥處,突然發現了那間小小石屋,話鋒不覺自動停下,秀眉一展,隨即騰身而起,直撲石屋而去。
適才“死神”走得匆忙,石屋木門未曾關閉,因之當他落足門前之時,立即發現有人懸樑自盡。
他再次驚咦一聲,飄身而進,極端迅捷而謹慎地將姑娘抱扶下來。
觸手處尚有餘搵,隨即跌坐鹽包之上,將姑娘抱於懷中,點指出掌一連著彈拍了姑娘六處大穴。
接著探手囊中,取出一丸藥物,塞於姑娘口中,直到姑娘微然呻吟出聲,方始緩緩將姑娘抱扶於鹽包之上。
曉眉姑娘魂魄返舍,悠悠醒來。此時,天泛魚白,已是清晨。
她無力地張開了失神的星眸,瞥望著面前這位陌生人物,隨之一聲幽幽憐人的長嘆吐出,星眸再次緊闔。
這位陌生的人物,突然低沉而誠摯地說道:
“在下千里奔波,已然乏極,必須靜坐片刻,姑娘切莫再尋短見,在下願代姑娘解決一切難題,只能信我!”
話罷,此人立即再次跌坐鹽包上面,垂目,靜心,不再言動:
曉眉姑娘這時星眸再啟,如今,她方始看清面前這位陌生人物的模樣。
這人約有二十一二歲,眉聚異采,長遮雙眸,睫毛柔密,此時雖然難睹他那雙目神色,但她適才已經看過一眼,黑白分明,瑩光豪射。
此人唇紅若塗胭脂,玉面嬌似芙蓉,左頰近鼻地方,有一豆大微痕,望之非但不現殘缺,反而覺得有些英挺的氣概。
一身絲制薄薄棉袍,色呈天藍,背插一柄古劍,腰繫一條淡紫紮帶,帶配一隻亦玉小牛,望之超拔吐俗。
帶右系一古色金錢,錢大如同玉碟,錢孔之上下左右,各鑄一字,那是“武林至聖”!
曉眉姑娘目睹這武林至聖四字,霍地坐起,探手銀襖之中,摸索半晌,也取出來了一枚金錢。
此錢與這陌生人物腰闖所懸的那一枚比起來,小了很多,只有碗底般大,顏色卻是一樣,錢孔四方,同樣鑄有“武林至聖”四字!
不知何故,曉眉姑娘卻突然悲泣起來,聲調雖低,但卻哀怨至極。
她耳邊迴響著翠柏山莊大禍突降之時,老父在焦急之下,對自己那種慈祥而堅決的囑託——
“眉兒,收好這枚金錢,這是名震武林的一位奇俠客的信物,執此可報血海深仇,你幼弟磊兒,我將他藏在石屋之中空油簍內,古氏一脈的香菸靈火,老爹爹全託靠在你身上了。
我知道,此時此地,將這重大責任罰成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是不仁不慈,只是……只是強敵殺家之下,古氏一家皆須力拼生死存亡,唯有你素不喜武……聽!這是你二叔慘號之聲……”
“姑娘,你這枚金錢由何處得來?”
她耳邊迴響著的聲音,被人突然打斷。
但她好像知覺並未恢復,仍然迷惘追憶往事……
“姑娘,請告訴在下,你這枚‘羅漢’金錢的來處?”
陌生人業已趺坐醒來,再次追問有關這枚金錢的事情。
豈料姑娘卻驀地翻轉身去,悲泣痛哭起來
這—來,使陌生的少年慌了手腳,一時不知如何才好。
半晌之後,姑娘哭聲漸歇,陌生少年方始說道:
“姑娘尊姓,可能告訴在下,你這枚羅漢金錢是……”
哪知姑娘猛然回頭,冷冰冰地介面說道:
“你一再追問這枚金錢,難道它還有什麼不得了的……”
陌生少年聽出姑娘似有輕藐這枚金錢的意思,不由沉容說道:
“姑娘難道不知,你所保有的這枚金錢是一件至尊至貴的信物?”
“哼!至尊至貴?莫非它還能左右別人的生死?”
陌生少年聞言笑了,緩緩解釋說道:
“原來姑娘不知內情,這就難怪你了,此錢名‘羅漢信令’,持著非但可以避禍免死,並……”
姑娘惱了,霍地站起,手指著莊院沉聲說道:
”住口!你來時可曾經過院中?”
陌生少年劍眉一皺道:
“自然必須經過。”
“院中地下可有什麼東西橫陳?”
“不少屍體!”
姑娘殊淚順頰滴流著,悲聲叱道:
“不少?那是三十一具屍體!”
“在下雖是一瞥而過,但巳數過,確是三十一具殘散死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