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看看前程,皺眉沉思有頃,不由驚心動魄,設非自己一時失察,是在一個圓圈甬道中注復賓士不絕的話,那就是已經無心中,踏人了一種叫不出名目來的陣式之內,無法脫困了。
老梟婆性如烈火,行事剛愎,想到就作,從無顧忌,此時久思不得原由,烈性已發,一聲長嘯,霍轉身形,向適才來路之上疾射而去。
她飛縱極端迅速,半晌之後,再次停步,臉上已現出驚詫猶豫的神色來了,原來她發覺自己,仍是向右盤旋!
來時一路不停右旋而行,適才明明反身退馳,按理應該是向左奔旋方對,卻又怎地仍然變成了右旋不停?
此時端木雲已經瞭然是誤陷陣中,方位盡失,難辨東西,不由又氣又惱,卻又苦無個發洩的地方。
她雖脾氣暴躁,但卻經驗老道,功力也高,此時已知空自焦煩無用,並且也犯了“不服氣”的小性。
首先靜下心來,注目前後,並即追憶所知武林中的一切迷蹤陣式,發覺這是生平所僅見的一種特異陣法,深知要是不能解破箇中的奧妙,必將永遠被生困於此陣之中而死,想到這裡,心底寒悚不已!
端木雲猛然在石壁上大力一按,再次挪動步子,緩緩前行,走約數十步後,霍地頓足迴旋疾縱奔返,臉上現出了笑容。
繼之返身走到適才頓足之處,然後再向前行,又走了數十丈遠,仍是頓足折返,這樣按著向前之後而返回,不厭其煩地走了下去。
在經過十多次之後,她突然又停下了步來,皺著眉頭,極慢極慢地向前拖著步子,猛咕丁地笑了起來。
她已發現了陣法玄妙所在,長嘯一聲,這次不再緩慢,疾射向前奔去,已脫出那令人迷失方向的陣中。
原來當她發覺被困之後,想了個極笨的辦法,她深知任何陣法,不離一個原則,那就是“變由不變而生”:其實人之一生,何嘗能離開這個規範,生既為人,任你怎樣變化,除掉了“二郎神”、“孫悟空”之流者外,你仍然是個人,只要你能人行人事,識人理,說人話,則在任何後天的環境中,皆可通達到無憂而快樂的境地,反之非但失去了快樂,恐怕多變之後,亦將失去那“人之異於禽獸者幾希”中的“幾希”,設若“幾希”蕩然無存,雖然那個時候你是的確達到了“變”的目的,但你想一想看,變成了個什麼東西?
端木雲雖說已經識透了“變由不變而生”的原哲之理,這就像適才的比方一樣,卻須一步一個腳印,腳踏實地地做才行,因此她暗用重手指法,行前按向壁間,留有標誌,然後慢慢前行,謹慎而不亂。
走到相當的地方,頓足留下了寸深的腳印,疾射而回,找尋適才的標誌,果然不錯,所以她露出了笑容。
就這樣再返轉頓足所在,照舊前行到相當路程之後,仍然留下足印折回。中途曾有一次迷失了所留的記號,她一面驚詫不安,一面卻又暗自欣慰,因為她認為盤旋失迷方向的關鍵,就在這段短暫的距離之中。
她加倍地沉靜,聚神地思索,悟出了門戶所在,才在一聲長嘯之下,勇往直前,脫出了困境。
端木雲脫身迷蹤失向的陣內之後,行未多久,迎面一座晶石屏嶂阻路,屏上用鮮紅的顏色寫著“請進來”這三個鬥般大字,
她略一猶豫,心靈突生警兆,背後似有極端輕微的聲音傳來,她暗中冷哼一聲,已在提力相待。
晶屏光可鑑人,端木雲在耳聞背後輕微聲響之時,已自晶屏上看到了背後的情形,她卻故作不知,並且邁步踱向晶屏前面丈餘地方,假作仔細觀察形勢,其實卻自晶屏反射的自然功效上,注視著背後的一切。
她心中異常地沉重和緊張,已將真力提足十成,這時晶屏上現出了一個奇異的白色影子,腳步輕巧有若幽靈,轉瞬已毫無聲息地到達了端木雲的背後,自晶屏上看來,距離端木雲至多不過五尺!
因此這白色的影子,也極為清楚地返映在晶屏上面。
竟是一隻通身雪白,長毛長臂的怪猿,高有五尺,臂長几可垂地,設若此時它微一探爪,必可抓到前面的老梟婆端木雲。
端木雲善馴禽鳥,熟知獸性,白猿既然是站於身後不動,她也並不閃避,只在小心地戒備之下注視著它。
動物之中最最近似人的,就是猿猴,但任它們有多聰明,大腦卻不善拐彎,因此這頭怪猿,始終不知道已經早被前面的這人發現了蹤跡,它所以遲遲不動的緣故,除掉想看清楚端木雲呆立著於嗎之外,還有另外的一個因由。
它久待端木雲挪動而失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