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會弄到現在,時逾白看了眼手機,已經快十一點了。 地下拍賣場十一點的拍賣結束,才是真正的狂歡時刻,時逾白掃了眼樓下蠢蠢欲動的人們,拍了拍時笙的背,“帶你回家?” 陸燼直起身,“逾白哥,這麼晚了,不如去我家吧。” 時逾白搖頭,“不用。” 他不喜歡在別人家留宿,更不喜歡時笙在別人家。 時笙耷拉著眼皮,看起來困的厲害,纖細的手臂搭在時逾白的肩膀上,像沒有骨頭一般。 時逾白看著時笙這副模樣,心跳都快了幾分,他勾住時笙腿彎,把人打橫抱起來,“我們先走了。” 陸燼也拄著柺杖起身。 時笙窩在時逾白的懷裡,掀起眼皮去看陸燼,眸色有一瞬間的哀求和不安,可很快他又重新覆上了眼皮,像是睡著了一樣。 “我送你們。” 時逾白搖頭,“你腿腳不便,也早點回去吧。” 時逾白說完沒在給陸燼說話的機會,抱著時笙,離開隔間。 陸燼看著兩人的背影,冷冷的扔掉了柺杖,蒼白的臉上陰鬱冷漠,視線濃稠可怖。 深夜,偏僻的村落。 濃烈的魚腥味兒充斥著人的鼻尖,是聞到都會作嘔的氣味。 聞瑾慢悠悠的睜開眼睛,看著昏暗的一盞小燈。 身體上巨大的痛意傳來,讓他眉頭微顰。 古銅色的面板在燈光之下,像是染上了一層蜜,性感不已。 現在床邊的少年,看到聞瑾赤裸的上身,臉頰泛出了點點紅意,視線閃躲之時看到了聞瑾睜開的眼睛,驚喜的開口,“你醒啦?” 聞瑾張了張嘴想說話,可是喉嚨中撕裂般的疼痛,讓他幾乎發不出聲音,他嘗試了幾次,才終於發出了粗糲的聲音,“這是哪兒?” “這是漁舟村,在北城的最邊緣。” 北城的最邊緣,就是和南城的交界處。 聞瑾艱難的起身,撫摸著肚子上的繃帶,抬眸去看少年,“你救了我?” 少年點頭,“那天,我就在那片海域下捕魚,突然那麼多船,我不敢冒頭,一直在水裡。” 聞瑾看著容貌清秀的少年,頓了下,“謝謝,我會報答你,你叫什麼名字?” “叫我小九就行了,”小九有些不好意思的擺手,“不用你報答,順手的事情。” 聞瑾沒再說話,想要從床上起身,卻牽扯到了腹部的傷口,臉色更白了幾分。 小九見狀連忙去扶聞瑾,“村裡的醫生說你醒了之後還要休養的,要注意別感染。” 聞瑾聞言,只能重新躺回了床上。 小九打了哈欠,睡在了房間裡幾張椅子拼成的床上,和聞瑾搭話,“你醒了就好,對了,我還沒問你叫什麼名字?” 聞瑾眨了下眼,頓了兩秒開口,“時耳。” “哪個時?耳朵的耳嗎?” “時間的時。” “好奇怪的名字,那天船上的人是你的仇家嗎?”小九疑惑的問,卻半晌沒有聽到回答,忍不住坐起身,看到聞瑾已經閉上的雙眼。 他又打了個哈欠,然後躺在椅子上閉上眼睛。 聞瑾平躺著,腹部上的傷口讓他只能保持這個動作。 身體的疼痛傳來,卻無法覆蓋心裡的淒涼。 他還真是命大,竟然還活著。 時笙—— 聞瑾的腦海中不可抑制地浮現出時笙冷漠的臉。 膩了—— 時逾白找到了時笙,把時笙從他的身邊搶走了。 或者說,是時笙不想留在他身邊了。 聞瑾怎麼都想不通,為什麼他和時笙不過在海島上待了一個月,時笙就膩了。 明明之前時笙那麼愛他。 寧願跟時逾白反抗,也要救下他。 可只短短一個月,時笙就巴不得要從他身邊離開。 聞瑾的心疼的像是被鋒利的刀片割裂一般,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明明是時笙先靠近他的,是時笙先說的愛他。 可為什麼又不要他了—— 聞瑾回想著昏迷之前景象,時笙看著時逾白雙眸發亮,拼命的想從他身邊離開。 然後是時逾白朝他開槍,再後來的記憶就很模糊了。 聞瑾沒想到自己還能活著,他想—— 時逾白和時笙應該也想不到。 聞瑾強迫著自己不去想時笙,可卻是如此他就越無法控制自己。 滿腦子都是時笙的臉,那張漂亮似精靈一般的臉。 聞瑾可悲的發現,即便在現在這種死裡逃生,應該無暇顧及其他的情況下,他還是滿腦子都是時笙。 洶湧的愛意在發疼的心口不停的翻騰,然後開始緩緩的變成了濃稠的恨。 聞瑾麻木的品嚐著他因為時笙交織的愛恨。 如果他死了也就算了,既然他沒死,那他也不會放過時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