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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部分

在馮那裡的,有他以前的旅長宋子揚。他在國外時,馮常常有電報,稱他“鈞座”,自稱“職”,口口聲聲要他回來“主持”“領導”等等。在七八月中,楊宇霆督蘇的時候,先生曾經發表一通長電反對他——當時有人說,這一個電報等於三個師的兵力——打擊奉天,就是幫助馮玉祥的。當十一月中,馮、張交惡已深,親奉的曾毓雋、姚震先後被馮軍拘捕,段執政左右,很多人逃避到東交民巷裡。當時大家認為北京危險,勸先生不要去,就是這個原因。但是他們不知道先生和馮有這樣的密契。先生敢於輕身入險的,就是這個原因。段執政大概也認為這個密契可能有作用,所以在先生出京時,雖然得到那八個字的嚴重警告,並沒有盡全力加以攔阻。先生之忽然決定離京,是十二月二十九日,那是郭松齡失敗後的第四五天。郭的失敗,就是張作霖的勝利。他的忽然要離京,我想也許是他怕和段執政同時被困在張作霖的手中。他既然怕張作霖,當然就不會懷疑到馮玉祥。

馮玉祥要害先生,我想有三個理由:

一、先生和墨索里尼的協議,使先生如虎生翼。現在和馮合作固然是好,但如一旦翻臉,必然後患無窮。不如趁他蛟龍尚未得水之時,予以除掉,以消滅未來的隱患。

二、先生當時反共的態度,是十分明顯的……。

三、馮玉祥不但是陸建章的親外甥,而且是受過他的厚恩和接受過他的領導的。元年灤州獨立,馮被押解回籍,是陸把他保出來的。而後來也是靠著陸的力量,馮才再度掛名軍籍。浦口逗留(七年一月),武穴通電(七年二月),也全都有陸在旁為之策劃。所以在馮、陸之間所存在的,並不只是泛泛的甥舅之誼而已。馮玉祥之要加害先生,不會沒有一點為舅舅報仇的成分在內。

十五年十一月裡,舊曆十月二十九日,先生安葬於蕭縣鳳冢山之原,就是他少年遊憩的地方。

先生安葬的棺木,是合肥購贈的。但是“撫卹”、“懲兇”的一類官樣文章,始終缺如。我過去為這一點,一直對合肥不滿。但是後來看到他《正道居集》內的幾篇文章,才瞭解他真的是相信“輪迴”、“因果”之說。後來又看到曾宗鑑先生在一段筆記裡說:十五年四月,合肥下野出京,“專車開出後一小時,合肥步入車廳,問車過廊房停留多久?又問‘又錚遇難是否即在車站’?及車過廊房,合肥開窗西望,歷十分鐘,口唇微動,喃喃若有語,老淚盈眶,掩面入臥”(天文合,四十四年七月十日)前幾年又在臺北看到合肥的孫子昌義,他說“爺爺囑咐的,每年擺供,祖先牌位旁邊,必須要擺徐爺爺的牌位,給徐爺爺磕頭。”我於是格外明白老人家心裡,自有他的分寸。

第二段是馮部張之江的參謀長張鉞所口述徐樹錚慘死經過:

張之江和鹿鍾麟,都是馮玉祥的心腹幹部,不過兩人的性格大不相同,張是個忠實基督教徒,對事對人都極端誠懇。鹿則機警細密,處事謹慎,且善於體貼馮的心理,先意承旨,極為馮所信任。他此時正擔任北京衛戍總司令職務,故馮玉祥特別指定他為殺徐第一號“劊子手”。……所以他受命之後,十分謹慎,不敢冒昧從事,怕萬一殺徐之後,使馮落上“主謀殺人”的嫌疑,則不惟無功可言,甚至還要受到斥責。因此他曾在電話中與馮往返磋商,始終未獲得個“不落痕跡”的絕妙辦法。

就在這段時間裡,風聲已經傳到又錚耳內。初時,又錚猶以為風聞之言未予深信。及至二十九日,訊息愈來愈惡,乃不得不作離京打算。當天下午,就命人通知津浦路局代備專車,準備晚間九時離京赴津。當時有人認為這樣走法不甚妥當,不如借乘英國使館汽車悄悄出京為佳。又錚笑道:“北京四周,到處都是仇家爪牙,隨時隨地都可致我死命。我之所以猶能安然無恙者,徒以鬼蜮伎倆,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露其真面目耳。我若藏藏躲躲,豈非正中其計!”於是乃無異言。惟有宋子揚對於此行,仍覺不甚放心,乃揹著又錚,私自向英國使館,借來一班武裝士兵,隨車保護。他固知僅憑這十幾名英兵,並不足卻敵脫險,只為符合又錚的見解,故作炫耀,使又錚的行徑,更為公開而已。晚間九時,又錚帶著十餘從人,登車東發,孰料“壯士一去不復還”矣。

北京到天津,僅有二百四十華里,以普通快車的速度,三小時即可到達。又錚乘的是特備專車,依常理推算,應該兩小時即可到達。不料沿路被馮軍西行兵車所阻,每到一站都要停留數十分鐘,將近子夜時分,猶未抵達楊村。又錚一行,皆以事前聽到很多壞訊息,故人人心內焦急,於是不斷有人下車向車站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