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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部分

謂美國總統問中國與日本有無密約,盼速復。餘在國務會議發言,陸氏以現任外交總長出席與會,有無密約,外交總長豈有不知,不即答覆,反來電問,明明顯示內閣不統一,且對閣員有不信任之意,雖未指明,暗中似有對我不滿,且對外亦示以國內不一致,我恐這次和會將大有問題。錢總理即說,復他沒有密約好了。後來一直沒有公電報告,直到拒絕簽字之前,由陸氏來電略言,奉職無狀,電請處分。錢總理料知事情重大,回明總統,去電慰留,並令簽字。餘在國務會議未發一言。

章仲和(宗祥)此次請假回國,有人告我說,外邊有謠言,說你們與日本接洽,將倒徐擁段,這次章公使回國,即是商討進行方法。我說這真是無稽之言,從何說起,我們從來沒有這種思想。他又說,你不知道嗎?吳笈孫秘長(公府秘書長)半壁街有聚會之所,時常密商對付合肥,大約這謠言即從那方面來的。我聽他說得有實據,似信非信,不以為意。仲和此次回國,想多休息,避免酬應,故我以天津特一區寓為其居停。

仲和來後三日,即五月四日,東海在公府設午宴為仲和洗塵,有錢總理、陸閏生與我作陪。宴到中間,承宣官告,吳總監(京師警察總監吳炳湘)來電話,天安門外有學生千餘人,手執白旗標語,為和會失敗,攻擊曹總長諸位,請諸位暫留公府,不要出府回家,因學生將要遊行。其時巴黎和會,我國代表不簽字的訊息已傳到北京。我聽了即向總統說,這次和會,來電報告很少,不知公府方面有無電告。今學生既歸咎於我,總是我不孚眾望,請總統即行罷免。總統一再慰留,且說學生不明事情,不必介意,即顧錢總理說,打電話令吳總監妥速解散,不許學生遊行。席散後,錢總理約到他公事室少坐,即撥電話告吳總監傳達命令,閏生先回去。少頃錢總理又電問鏡潭(吳炳湘)現在怎樣了,吳說正在勸說不許遊行,但學生加到約有二千多人了。又等了一回,錢幹臣(錢總理號)又電問鏡潭,解散了沒有?吳答人龐口雜,頗不容易,恐他們定要遊行示威,錢說請你多偏勞。有頃,吳總監來電話謂,正在勸說解散之時,香巖(段芝貴,時任衛戍司令)忽要出隊彈壓,如果香巖出隊,即由他去辦,我不問了。幹臣又電請香巖說,這是地方上的事,不到出兵時候不必出隊伍,由鏡潭去辦,請你不必過問。又等一回,香巖來電話謂照鏡潭辦法,不能了事,非派隊伍出來,嚇唬嚇唬他們不可。又由吳總監來電話謂,香巖如定要派兵,我即將警察撤回,以後事情,由他負責吧,我不管了。錢總理一面勸吳妥速解散,一面勸段不要出兵,地方上事,應由警察負責,不必派兵彈壓。香巖則說,照鏡潭辦法,不但不能解散學生遊行,恐事情擴大更添麻煩。各執一辭,爭辯不已。看錢總理兩面為難,沒有辦法,我與仲和說,我們走吧,遂告辭而出。

回家時汽車不經過前門,沒有看見學生,到了家門,警察廳派來三四十名警察,隊長向我請示。怎樣保護法?我說這是你們的事,怎麼反來問我?隊長說,上頭命令“文明對待”,故連警棍都沒有帶,怎麼好呢?我苦笑道,你們看怎麼好,即怎麼辦得啊!警察們即找木板石塊之類去堵大門。我家向無警衛,牆不高,門又不堅,正在這時,丁問槎(士源)大踏步而進,見我與仲和在客廳談話,他說我剛路過東交民巷,學生遊行隊要進東交民巷,為守兵所阻,即向東而行,人數不少,看來即將到這裡來了。他見警察在堵門,他說堵門有何用處?我說,他們奉的命令,是文明對侍,故連警棍都沒帶。問槎聽了大笑道,好個文明對待!正說話間,聽得吶喊叫囂之聲,漸漸清晰,問槎說,來了,你們應先躲避,不要吃眼前虧。我即到東面去看家父,見我父呆坐在廊下,有一婢一僮陪侍著。頃刻之間,吶喊之聲,越來越近。有頃,見白旅一簇一簇出現牆外,父囑我躲避,但我房的建築,是西式一排平列,無處可躲。正在這時,忽有一石塊對我父飛擲過來,幸婢將身一擋,打中背脊,腫痛了好幾天,若中我病父,即不堪設想了,即扶我父進屋。

我於倉猝間,避入一小房(箱子間),仲和由僕引到地下鍋爐房(此屋小而黑)。這箱子間,一面通我婦臥室,一面通兩女臥室,都有門可通。我在裡面,聽了砰然一大聲,知道大門已撞倒了,學生蜂湧而入,只聽得找曹某打他,他到哪裡去了。

後又聽得砰砰蹦蹦玻璃碎聲,知道門窗玻璃都打碎了。繼又聽得磁器擲地聲,知道客廳書房陳飾的花瓶等物件都摔地而破了。後又打到兩女臥室,兩女不在室中,即將鐵床的杆柱零件,拆作武器,走出了女兒臥房,轉到我婦臥房。我婦正鎖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