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接受的話,日方當另有辦法。”張乃反唇相譏地答道:“怎麼說!你們有什麼好辦法,儘管拿出來,難道又要出兵嗎?我姓張的等著你的好了!”說完話,就起身送客,吉田弄得很難堪,於是辭職離開瀋陽,日方另派林久治郎繼任,同時派政友會幹事長和鳩山一郎齊名的森恪前往大連,轉赴北平,召集會議,面授機宜,由駐華公使芳澤謙吉出面,向張交涉,因為此時張已就“安國軍大元帥”之職了。
到了戰事不利準備退出關外,張作霖仍不肯屈服於日本軍閥的威脅利誘,最後關東軍只好途窮匕首見了。
關東軍謀殺張作霖後,當時的日本首相田中最為失望。田中所進行的外交壓迫已經收效,他壓迫張作霖簽署了鐵路協定,而奉軍回師關外亦受到日方勸告。田中認為他的分離滿蒙策略假以時日必能實現,卻不料霹靂一聲,張作霖被炸死,這一來田中的整個安排都受到影響,關東軍既然殺死了張作霖,等於逼迫整個奉系反日,因此除了強佔東北外,已無他路可走。所以田中深感痛心,憤懣之情溢於言表,曾告宇垣一成和岡田啟介,欲將關東軍首要分子及暗殺的策劃人交付軍法懲辦。日本元老政治家西園寺也預感軍人野心分子胡作非為,橫行霸道,軍紀為之廢弛,若不整頓,前途不堪設想,因此也極為贊成。可是參謀本部和陸軍部的中級軍官則極為反對,他們認為關東軍如此做法是為了日本,其本意實可嘉許,何況迫於客觀情勢,他們的功勞不能明令旌賞,亦當原諒其用心,不予懲罰,堅持勿揚國恥,最多隻給以行政處分了事。執政的政友會也怕事情鬧大了予反對黨以可乘之機,所以亦勸田中首相含糊結案。
這件公案在日本政府中引起了極大的爭論,前後拖了一年多,田中有心振作,卻屈於少壯軍人的恐嚇,最後以“張案經過周密的調查,發現關東軍並未牽涉在內”的含糊語句結案,並且呈報昭和天皇。昭和對於田中在張案發生時所報告的和一年後的報告完全相反,前者肯定認為關東軍主謀,應該把肇事首犯交付軍法審判,後者卻說關東軍沒有牽連在內,前後矛盾萬分。因此在覽讀奏章時大為震怒,且竟佛袖離座,予首相極大的難堪,甚至在退席後餘怒未息,悻悻然告訴侍從長說此後不願再見田中,田中受到天皇這樣大的斥責,大為羞憤,乃呈請辭職,幾個月後竟因此抑鬱而死。
關東軍暗殺張作霖的舉動雖然沒有動搖日本分離滿蒙的日本國策,可是田中分離滿蒙所選定的物件則因為皇姑屯一炸而需要重新安排。當時曾任張作霖顧問的日本陸軍少將松井七夫主張扶植楊宇霆,而日本駐奉天特務機關長則主張擁立張學良,而關東軍參謀長齋藤恆看上張作相,刺張的主謀兇手河本大作則擬定張景惠。東京方面對張作霖的繼任人選沒有積極的主張,不過東京方面有一個原則,就是任何人都可以,只要能阻擋南京國民政府的政治權力伸入東北,使東北成為一個特區,為日本勢力範圍。事實上這一點非常困難,因為在張作霖被關東軍謀殺後,東北軍民對日本軍閥的憎恨更為增加,他們不一定喜歡張作霖,可是卻對於日本軍閥用此卑劣手段對付張作霖,為之寒心。
17年6月15日至7月16日這一段期間,關東軍參謀長齋藤恆、日本駐北京武官建川美次均分別向日本陸軍省報告,認為東北脫離中國本部的時機已經成熟。而日本外務省亞細亞局局長有田亦正草擬“對支方策”,方策分為兩部分:一為一般方針,強調以和列強協調為手段,以承認國府為歸宿;一為防止滿洲赤化為理由,以東三省脫離中國本部為目的。日本外務省有此“方策”,顯示外務省態度已在轉變,原來日本政府對東三省的措置分為兩派,軍人主張用武力控制,造成既成事實,促成東三省脫離中國;外交人士則主張採取條約一步一步地控制東三省,最後目的亦是使東三省脫離中國本部,殊途同歸,不過一是積極路線,一是消極路線。如今外務省新的“對支方針”也採取條約以外的方法,顯見在張作霖被炸後,日本政府的和緩派已有改變。
事實上,無論外交官和軍人,均以各種手段向張學良施壓力,壓力集中在兩點上:一為阻止張學良易幟,不許張學良投向南京的國民政府,以破壞中國的統一。二為滿蒙鐵路權益的伸張。日本田中首相於6月26日兩次密電駐瀋陽的日本總領事林久治郎,飭其警告張學良勿與南方妥協,又於7月18日重申前飭。林久治郎於6月29日、7月18日兩次謁見張學良,7月19日更把田中的意旨面送給張,內容為:
(一)南京國民政府含有共產色彩,且其地位尚未穩定,東北目前犯不著與南京方面發生連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