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關帝去拿那把青龍偃月刀。聽了這些話,太妃和我都到欽安殿叩了頭。這天晚上大家睡了一個安穩覺。第二天一清早,內務府報來了真的訊息:張勳已經逃到荷蘭使館去了。
我的父親和陳師傅在這時出現了。他們的臉色發灰,垂頭喪氣,我看了他們擬好的退位詔書,又害怕又情傷,不由得放聲大哭。”
據說,清室擬好了第二次遜位詔書,擬派世續、溥倫持往謁段祺瑞,有人提醒他們說:這樣豈不是落了痕跡。於是改由內務府諮達民國的國務院,把復辟的一切罪名都全部推到張勳身上,一切偽諭概不承認。
張勳這次的政變,簡直就是兒戲,他的失策之處不只是太魯莽,許多手法也欠高明,舉例來講:
一、吝惜官爵名位,復辟後對於身任民國大總統的黎元洪,僅僅給以“一等公”,比起洪憲時期還不如,袁世凱稱帝時,尚冊封黎元洪為“武義親王”,張卻把他再貶一級。張所著重的,是兩個實力派,一個是直系首腦馮國璋,一個是桂系首腦陸榮廷,他冒用黎、馮、陸的名義“合同奏請復辟”,張勳認為全國只應有三個總督,除了自己是直隸總督外,馮國璋是兩江總督,陸榮廷是兩廣總督,其餘全部改為巡撫和都統。對於惟權位名利是圖的軍閥們,復辟這幕戲對於他們毫無好處,反而比不上袁世凱稱帝時期,因此軍閥們為什麼要擁護復辟,他們坐觀成敗,不落井下石,已經很夠“道義”了。
二、張既然重視實力,因此對於沒有兵權和地盤的段祺瑞便不予重視,他卻想不到段的號召力仍然很大。
三、復辟的真正主腦和策劃者,是張勳的參謀長萬繩栻。萬字公雨,他的叔父在張勳幼年貧困時期,曾接濟過他母子的生活費,有這個淵源,使張和萬的關係更深一層,萬在張勳幕內,極有權力,加以張勳平日耽於酒色,不大問事,自從徐州會議以來,萬便不斷的向張勳報告各方贊成復辟的情報,使張誤以為復辟的時機已經成熟。復辟後萬繩栻和胡嗣瑗同內閣閣丞,胡嗣瑗是宗社黨,被潘復介紹,出任馮國璋的秘書長。他們都是暗中促成復辟的重要人物。張勳信賴這樣的狗頭軍師,怎會不失敗,所以事後張勳自己也承認是“上了萬公用的當”。
雖然闖了這滔天大禍,張勳不只沒有滅門之禍,也沒有怎麼大不了的麻煩,不過是一場賭博,把兵權和地盤輸了。據說徐世昌在接到阮忠樞的信後曾向段祺瑞說:“紹軒雖為禍道,但只不過是一莽夫,請念北洋同胞之誼,窮寇莫追。”段點了頭,於是徐電張勳說:“執事既不操柄,自可不負責任,至於家室財產,已與段總理商明,亦不為己甚,昌當力為保護。”
徐世昌雖然承當保護張的家室財產,可是張勳的愛妾王克琴卻跑了。王克琴是民國初年紅絕一時的女戲子,是一代尤物。早在袁世凱、楊士驤先後任直隸總督時代,她便花枝招展,不待通報便出入總督衙門,是賣官鬻爵的好內線。她曾看中兩個候補道祁頌威和孫多祺,據說這兩個人都是美男子,也因為獲得她的青睞而由冷官變成炙手可熱的紅員。癸丑年(民國2年)她在漢口演戲,段芝貴高坐鄂督位子,被她迷得六神無主,乃把她藏之金屋。小段的大夫人忿而自縊。張勳愛色如命,得知這塊肥肉落在小段手裡,乃不客氣地向小段要,小段不敢不允,忍痛割愛。從此王克琴便成為徐州辮帥金籠裡的金絲雀,張原來寵姬小毛子因而鬱郁致死。張這次北上,也攜王克琴同行,把她留住天津德租界,大家呼為帥夫人。張勳事敗後,這位帥夫人像出籠的小鳥,風流韻事傳遍人間。北京恆利金店一個漂亮的小夥計周子明被她看上了,不久這位小夥計變成了新開張的寶成金店店主,當然由於帥夫人的垂青所致,可憐辮帥這時卻躲在荷蘭使館中見不得人。
小皇帝溥儀的退位詔書如下:
“宣統九年五月二十日,內閣奉上諭:前據張勳等奏稱:國本動搖,人心思舊,懇請聽政等言。朕以幼衝,深居宮禁,民生國計,久未與聞。我孝定景皇后遜政恤民,深仁至德,仰念遺訓,本無絲毫私天下之心,惟據以救國救民為詞,故不得已而允如所請,臨朝聽政。乃昨又據張勳奏陳,各省紛紛稱兵,是又將以政權之爭致開兵釁。年來我民疾苦,已如火熱水深,何堪再罹干戈重茲困累。言念及此,輾轉難安,朕斷不肯私此政權,而使生靈有塗炭之虞,致負孝定景皇后之聖德。著王士珍會同徐世昌,迅速通牒段祺瑞,商辦一切交接善後事宜,以靖人心,而弭兵禍。欽此!”
這個詔書後來只是夾在大總統命令中的一個內務府宣告內:
“大總統令,據內務部呈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