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繼母就讓她退學,進苑湘繡花,後來又進了工廠……唉,我這個老糊塗,對不住我的學生,我的女婿德華啊!這次無論如何也要幫助她。
站在身邊的桃妹子,看到鄒希魯有些懊悔,自然也就不會責怪自己的父親了。她從父親手中拿過信,回到自己的屋裡。她要再看上十遍、二十遍。
她此時似乎感到了一種滿足。五伢子還活著!他沒有忘記我,還要我去讀書。
她突然悔恨自己,為什麼曾經失去過生活的勇氣,多沒出息,多不爭氣啊!
她開啟一個紅色的小布包,裡面存放著三年來忍著胃病的煎熬,拼死拼活掙來的一點錢,她把這布包連同匯款單一併交給了父親,流著淚說:“爸爸,這些錢夠我念書嗎?”
“桃妹子,不要再說了。你那點錢自己留著買件心愛的衣服。明天,我就去襪廠給你退工,你去女中補習小學課程吧!”
鄒希魯停了一下,突然好像又想到了什麼問題,就對桃妹子說:“你到女中去讀書,得有個大名叫……叫靖華吧,‘靖’,平安無亂之意,但願德華處處平安,‘靖’者,‘敬’之諧音,願你不忘記德華的囑咐,努力學習文化,成為有才華的人。”
夜深了,鄒靖華翻來覆去睡不著。這一天使她永生難忘,她不僅知道許光達還活著,父親又決定讓她明天去女中讀書,真是雙喜臨門啊!我要把這一切都告訴光達,讓他也來分享我的快樂。她再也躺不住了。坐在桌旁,拿起了筆。她發現許光達的信上沒有地址,匯款單是從上海寄來的,署的也是別人姓名。她照這個人的地址寫了封信,打聽許光達的去向。寫完後,她躺在床上,陷入甜蜜的回憶和遐想之中。
可是鄒靖華哪裡知道,此時,許光達已離開了上海,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1932年5 月,許光達與李國華、陳桂、李國實、李子良踏上了去蘇聯的旅途。
許光達是第一次離開飽經滄桑的祖國,幸運地去當時世界上第一個社會主義國家醫治槍傷和學習,心情非常激動。
對於蘇聯,他還是在長沙師範讀書時,聽老師講過。當時,湖南民不聊生,軍閥趙恆惕對此置之不理,卻以“援鄂自治”為名,竭力擴大自己的地盤。民怨鼎沸,長沙爆發了一場裁軍運動,請願的隊伍像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大,長沙的學生也參加到這請願的洪流中,結果遭到警察毆打。同學們的鮮血,使許光達思想上受到猛烈衝擊。他當時還弄不清這到底是為什麼?政府為什麼不管民眾死活,為什麼必須裁軍?他帶著一系列困惑去找國文老師曹典琦先生。
“德華同學,呆會兒,你去聽聽學生們組織的國事討論會吧。”曹老師接著說:“你聽說過蘇聯嗎?”
許光達搖了搖頭:“只在地圖上看到這個國家,在咱們國家的北部,面積很大。”
“蘇聯1917年爆發了‘十月革命’。在列寧締造的布林什維克黨的領導下,工人舉行武裝起義,一舉推翻沙皇的統治,建立了人民當家作主的政權。
老百姓再也不受地主、資本家的剝削和壓迫,都過上太平的日子了。“曹老師興奮地向他簡要介紹了蘇聯的情況。
許光達當時感到很新鮮,什麼是“十月革命”,什麼是“布林什維克”,什麼是“沙皇的統治”,他聞所未聞,不過他覺得這個國家好,老百姓都過上太平的日子,多好啊!不像長沙,一點都不太平。
曹老師讓他去參加國事討論會。他走進了一間擠滿學生的小屋,從來也沒聽過那麼多道理。他受到了震動。這次討論會把他的目光從銘心苦讀中轉向了關心時事政治的天地。一有空,他就找來一些報紙看。曹老師見他思想上有很大進步,就送他一些雜誌看。《新青年》對他的影響很大。當許光達聆聽完徐特立、周以粟兩位先生的演講後,更是頓開茅塞,他開始知道了中國社會落後的現狀及根源,充滿了學習馬克思主義的渴望。這次有機會到列寧主義的故鄉學習,自己夢寐以久的渴望將要變成現實,他心裡充滿了無比的喜悅。
許光達一行由上海搭船到了營口,乘火車到達哈爾濱,之後轉道滿洲里。
這漫長的路程,對於一個健壯的小夥子可能並不算什麼,可對於一個身負重傷的人來說其痛苦是不言而喻的。
火車到達哈爾濱後,他感到頭暈目眩,傷口開始疼痛。下火車後,因為還要匯合一些同志同去蘇聯,所以只好住下來等候。
許光達面色蒼白,手捂著胸口,陳桂攙扶著他在站臺上走著,李國華也上前攙扶他。
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