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面前這個小夥子,一團英氣,真不錯,是個人才。
“大姐,還愣著幹什麼,快找藥給五哥包傷啊!”桃妹子催促著。
大姐這才回過神來,衝著未來的妹夫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地說:“瞧我,幾乎誤了事。”她找出了藥水、繃帶,讓妹妹幫忙,很快為許德華包紮好了傷口。
“篤!篤!”
有人在敲門。大姐一把把許德華推進屋,然後,讓桃妹子去開門。
門吱吱呀呀地開啟了,進來的是姐夫謝玄仁。
“五哥,姐夫回來了。”
大姐緊張的心終於落了地。
謝玄仁是鄒希魯一位同窗好友的兒子,在長沙警備隊供職,他並不喜歡這一職業,可為了謀生,不得不應付上級,違心地與群眾對立。此刻見許德華來了,冷冷地說:“你不好好唸書,跟他們起什麼哄?”
“姐夫,當今社會,國困民窮,反動勢力橫行肆虐,有志青年應該追隨真理,救民於水火……”
桃妹子站在一旁,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搞不清誰說得在理,只是從感情上覺得,姐夫不應當一見面就以訓斥的口氣對自己未來的丈夫說話。
“姐夫,你能不能好好跟人家說話?”
“你呀還小,什麼都不懂!”
姐夫說著,也就不再訓斥許德華了。謝玄仁還是第一次見到許德華,平心靜氣地講,印象並不壞,桃妹子將來嫁給他,還是走運的。
想到這裡,驀地,許德華眼前一亮,有了主意,他決定第二次敲開姐夫家的門。
開門的是鄒靖華的姐姐,看到許德華來了,高興地喊了聲:“呀,是妹夫,快進來!”
謝玄仁剛剛起床,見是許德華,親熱地迎過來握手問候。此刻在謝玄仁的心目中,許德華可是大大的出息了。尤其羨慕的是他進過黃埔軍校。作為軍人,他明白,黃埔軍校是將軍的搖籃,黃埔生在軍界、政界都是前程無量的。謝玄仁不再像第一次與許德華見面時那樣冷漠了,他為許德華端茶遞煙後,開始向許德華詢問外面的情況,瞭解時局的變化,政府的大政方針等等。
許德華卻推說不知,並告訴姐夫:“我現在已經辭去了軍職,這次回來是想另謀條出路。”
謝玄仁很是為許德華惋惜,恩忖著:不少人想進黃埔都進不去,黃埔畢業應該珍惜自己的前途。於是,規勸道:“德華,還是留在軍隊好,亂世出英雄,有槍就是王。”
“我已厭倦了軍隊的生活,不敢看見流血,更怕槍炮響。”
“要不,你留在長沙吧,我上峰還有熟人,我全力舉薦,憑你黃埔生這塊金字招牌,定會謀到個好差事……”
許德華連連搖頭。他明確自己的使命,更知道眼下的處境,他不能也沒必要把自己的經歷告訴姐夫。
許德華從謝玄仁處得知,鄒老先生受河北省一位當議員的老同學的舉薦,到河北省清河縣當了縣長。
大姐告訴許德華,鄒希魯去清河縣沒帶家眷,只帶去一個堂侄兒鄒伯川當幫手。繼母回孃家去住。當許德華得知桃妹子回到了老家棣塘,同哥哥鄒競華住在一起,心裡懸著的一塊大石頭才算落了地。
許德華告別了謝玄仁夫婦,直奔故鄉——蘿蔔衝。
太陽漸漸地落山了。長沙城的小吳門前,走來一老一少。老的瘦弱矮小,少的身高體壯。老的是“順記米店”的老闆許興順,少的便是一副學生打扮的許德華。
大門前正中橫著拒馬,兩個衛兵揹著槍在門口晃動,發現有人來,睜圓了雙眼,擺出一副兇相。
“班長辛苦!”許興順明知是兩個大兵,卻故意捧捧他倆,要兩個做夢都想當官的傢伙高興一會兒。
“噢,是許老闆,忙啊!”那個高個子兵是當地口音,和許興順有過交往。
“我送客人出城。”許興順指指許德華。
那個矮個的是外鄉人,打著官腔。
“不方便了!”他用槍刺捅了一下寫著“戒嚴”的牌子。
“曉得!”許興順臉上堆著笑,掏出一盒香菸,抽出兩支,分給兩個大兵。
小個子接過香菸,夾在耳朵上,煞有介事地說:“長官有令,站崗不許抽菸。”
許德華馬上奉承一句:“抽菸有什麼關係?長官不會知道。”硬給他點菸。
矮個子的態度馬上變了過來:“弟兄們是例行公事,上峰有令,防備共黨,其實嘛,那些共黨……”他晃了晃腦袋,然後挪開了拒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