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離御早已是心煩意亂,哪有心思與他計較,擺一擺手,神色極是不耐道:“何事?如此莽撞?”
劉公公哆嗦著身子,回答道:“皇上,南漠國太上王南宮烈此刻正在宮外候著,說是有急事求見皇上。”
風離御軒眉一揚,頗為疑感,喃喃自語道:“南宮烈,朕與他素無往來。”他一心惦念著煙落的安危,青黛自盡,會不會意味著煙落已是身處險境。他的心完全全亂了,只匆匆擺手道:“不見不見。”言罷,已是甩袍,大步離去。
劉公公自他身後高喊道:“皇上,南宮烈還帶來一人,一同在宮外候著呢。老奴看著,是太皇貴妃司凝霜。”
風離御已是跨出的腳步猛然收回,迅疾轉身,細密的雨珠落在他淡青色的衣袍之上,暈開了一個又一個溼潤的圓暈,他俊眉一軒,驚問:“你說,是誰?”
劉公公抹一抹額頭之上涔涔落下的汗水,再次俯首叩拜道:“是司凝霜!”
司凝霜!這三個字深深震撼了風離御。他一言不發,額頭之上青筋隱隱可見,微微握拳,他極力剋制著自己的緊張。他長久以來想知道的真相,如今真的即將知曉,他的心竟是有些剋制不住地簌簌直跳著。
心底竟是萌生出了一點希冀的光芒,逐漸地照亮了他心中本已是絕望死徹的角落。南宮烈,司凝霜,這兩個人為何會在一處,會不會煙落根本就不是父皇的女兒呢?會不會?
他邪然抬起一手,鬆開緊握的拳,舒展開來,伸直的一指止不住的顫抖著,朝劉公公正聲道:“快宣!還有,著令加派五倍人手出宮尋皇后下落,下旨即刻起封城。”如此一來,他相信煙落應當暫時無法離開晉都。對他而言,此刻最急切之事,便是弄清楚煙落的身世。
稍刻,劉公公已是通傳了風離御的旨意,並領著南宮烈與司凝霜來到了御書房之中。
風離御已是換過一襲正式的明黃色龍袍,滿身的金線在燭火的炫耀之下熠熠生輝,端坐於正殿之中的主位之上。
司凝霜隨著南宮烈一步踏入御書房,抬眸間但見風離御已是龍袍加身,不免微微怔愣。她處心積慮做了那樣多事,無非就是想排擠風離澈,讓風離御繼承皇位。可當她親眼瞧見自己一手帶大的御兒坐上了龍椅時,心中長久以來的期待,竟是不復存在,只餘平靜。
風離御瞧著司凝霜,她還是記憶中的那般樣子,高貴之中透著一分冷漠,姣好的容貌並未隨著她的年歲日增而消逝,還是那樣的精緻絕倫。不同的是,卸去一身華貴的宮裝,只著淺色素衣的她,愈看愈覺得煙落的氣質與她如出一轍。
巡巡注視片刻,他淡淡開口道:“母妃,別來無恙?”看在煙落的面子上,他自然肯再叫她一聲“母妃“。即便自己恨毒了司凝霜昔年的構陷,使得他的孃親秋宛頤蒙冤那麼多年,外父枉死,家道從此中落。自己則更是受了“月虧之盅”折磨長達十年之久。
這樣的恨,原是當深入骨髓的。可不知緣何,當知曉煙落是司凝霜的女兒之時,這樣強烈的恨意竟是逐漸淡去,直至波瀾不驚。此刻,這般靜靜瞧著她,無數往昔的記憶若浮光掠影在他的腦海中翻滾過去,畢竟,這麼多年來的養育之情,總是還在的。
司凝霜美眸圓睜,似是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一般,雙唇微微顫抖,“御兒,我……”濃濃的愧意令她說不出話來,只得尷尬地環顧四周,不見煙落人影,疑問道:“煙落呢?”
風離御輕抬一手,禮節性地示意南宮烈入座,轉眸看向司凝霜,他緩緩吸氣道:“她出宮去了,應該很快便會回來。有件事,朕想問問你。”
起身,他自書拒博古架之中的暗格之內,取出一個精緻的盒子,開啟後取出一枚金鑲珠翠軟手鐲,中嵌翠環,環中有蓮瓣式金託,每瓣嵌南珠一顆,樣式極為精巧。鼻中輕輕一哼,他遞至司凝霜面前,冷聲問道:“這可是你的?”
司凝霜雙手接過,自右腕之上褪下一枚相同的鐲子,一同擱置在一旁的案几之上。兩個一模一樣的鐲子,分別了十八年之後,如今又是重聚一處,在燭火之中灼灼閃亮,彼此交映生輝。
緩緩抬眸,她看向風離御,凝聲問道:“你知道了?你知道煙落是我的女兒了?這個鐲子,你又是從何而來?”半個多月前,南宮烈偷偷潛入廢宮之中尋到自己,當時他們以為煙落還在南漠國,便急匆匆趕回了南漠,想不到煙落竟是已經返回了晉都。無奈之下,他們只得再次踏上路途,又重返晉都。她想見自己的女兒,她迫切地想要見到自己的女兒,分別了十八年之久,她從未好好仔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