詢問趕車之人,可否先尋一處避雨。空中一忽閃,一道耀眼的銀光劈下,起了一陣狂風,又是打了一陣霹雷,也不知是風還是雷竟是將一棵大樹給劈倒了。一根粗大的樹幹直掉下來,不偏不倚的壓到了馬車之上。
一陣猛烈的搖晃與震動,並著馬兒淒厲的嘶鳴聲在雷雨交加的暗夜之中鄹然響起。
待馬車穩住,煙落立起身瞧清楚眼前之狀,不由得花容失色,精緻的臉龐盛滿了恐懼,粗壯的樹幹已然將那名內監徹底壓住,馬兒亦是受了重傷,軟倒在地。雨水不斷地衝刷下來,泥濘與血水混在一起,如小溪般向四處蜿蜒,迅速染紅了一片。
她顫抖著伸手上前去探那名內監的鼻息,卻是僵滯在了暴雨之中。他死了!
只差分毫,如若方才那樹幹再偏差分毫,如今會死的人,便是她了。恐懼如同無數蜿蜒的小蛇,無孔不入的鑽入她的心中。無暇再去多想,眼下,四處無人,她必須自救,為了腹中的兩個孩子,她一定要活下去。
望一眼近在眼前的山,有山則必有山洞,狂風肆虐,殘破的馬車蓋頂已然被掀起,再無處容身之處,煙落騰的下了馬車,疾步奔跑起來。
暴雨嘩嘩如注,彷彿鞭子抽在身上,一記又一記,生生的疼。身上衣衫全溼透了,粘膩在肌膚之上。雨水迷濛了她的眼睛,打散了她的長髮,風雨阻絆著她的腳步,焦雷轟斷了樹枝的枝條,不時的墜落在她的身旁。
也不知跑了多久,久到她覺著自己幾乎沒法再堅持下去時。眼前卻突然柳暗花明,一處黝黑的暗沉,彷彿是一個山洞。慌忙跑上前去,躲入其中。
周遭太暗,她身無一物,自然也是瞧不清楚山洞之內的情形,只得蜷縮在了一處角落裡。身上突然沒有了暴雨沖刷,冷風自洞口不斷灌入,她反而漸漸覺著渾身冷了起來,牙齒開始打著顫,瑟瑟直髮抖。
如今,她孤身一人,被困於這山林之間,該怎麼辦?
她不知道,要多久才會有人發現她並沒有趕回皇宮之中,又要多久才會有人前來救她脫離這無邊無際的苦海。
她默默熬著,每一秒都似在黑暗中煎熬,雨水嘩啦不停,映襯著時間過得極其緩慢。
周身漸漸凍僵,她不知自己究竟是等了有多久,終於聽到了不遠處依稀傳來了一聲聲呼喚她的焦切聲音。
風雨中,那沉沉的音調掩不住的顫抖與沙啞,那般親切又熟悉的聲音,是她在黑暗之中反覆念著的,思著的,如今她終於等來了。
“煙兒!”,“煙兒”,一聲聲揪心的呼喚漸漸淹沒在了狂風暴雨之中,卻又時而清晰起來。
是他,風離御,他終於來尋她了。馬蹄聲愈來愈近,聽起來似錯綜雜亂,似乎隨行的並不止他一人。
她心中一暖,無數的委屈與害怕一齊湧了上來,心血滾滾翻騰,雙腿微屈踮起,她幾乎便要站起來疾奔出去。不知為何,在這茫茫黑暗之中,她的腦海裡,只想起了他。
可近到了洞口,她卻駐足了,洞外夾雜著樹葉被洗刷後清新的味道,和著雨水鋪面而來。雷聲雨聲之中,隱隱聽得那聲聲焦急的呼喚愈來愈近。
此時,受困的她,是多麼想就這麼不顧一切的衝出去,可是她不能。理智清晰的告訴她,她不能!今日,那豹子突然自籠中躍出,欲襲擊皇上,風離澈又是情緒失去控制,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擁住她,只怕皇帝心中已生芥蒂,且那隻跑出籠子的豹子,風離澈是難辭其咎。
天賜良機,如此大好機會,她怎能輕易放過?如果此時她跟了風離御一同回去,那皇帝若是知道了又會怎麼想?豈不是無形之中又替風離澈扳回了一成?
他能來尋她,她已是極欣慰了。她的雙腿因理智而僵硬,再也邁不開步子,洞外一聲聲殷切的呼喚不絕於耳,漸漸凝成了近乎絕望的悽喊。
這處山洞地處極為隱蔽,如果她不自己走出去,外邊之人在黑暗中是極難發現的。
心口像被誰狠狠抽了一把,她只得捂住雙耳,一心只期盼著,那呼喚聲快快停了吧,快快停了吧。風離御,求你了,快點走吧,不要再四處尋找了。只要她熬過今晚,他們便是熬出大半了,守得雲開見月明,快走,快走吧。
終於,呼喚聲愈來愈遠,漸漸覆沒在了劈里啪啦的雨聲之中,再也聽不見。他,終於走了。
煙落頹然地坐在了冰冷潮溼的地上,雙臀緊緊環著膝蓋,堅硬的岩石幾乎能刺穿她單薄的衣料,刺痛著她的肌膚。她知道,她能撐的住,為了腹中的孩子,她堅強的意志一定能撐得住,想到這,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