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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上看,陳濟川一天大大咧咧、忙忙叨叨、風風火火,見了人,不管是誰,總要打招呼,但說不了幾句又忙著走了,都以為他是個粗線條的人。其實他心裡很細,是非分明,好多事情,他不言不語安排得熨熨帖帖,做得有情有理。

陳濟川在1928到1930年不到30歲的期間,曾應日本東京帝國大學長澤規矩也等人的邀請,四次東渡日本訪問,在東京、京都、大阪、神戶、九州、福岡等地展銷並收購中國古籍,並結識了日本一些專營中國古舊書的書店、書商,訪問了不少學者、藏書家、圖書館。經過多次出國展銷,來薰閣在國內外的名聲大振。而在琉璃廠相對比較保守的舊書界中,他是個別而勇敢的。

但這種文化友誼在日本侵華戰爭爆發後,不能不暫時中斷。而他則盡己所能支援幫助被日本人迫害的文化界朋友。“七七事變”前,他由魏建功先生介紹,在來薰閣書店中接待了朝鮮學者金九經先生,負責其食宿。抗戰爆發後,有抗日言行又發表過大量愛國抗日作品的鄭振鐸先生,在上海淪陷區遭到日本侵略者的通緝搜捕,處境十分危險。陳濟川毅然決定讓鄭先生隱藏在來薰閣上海分店的庫房內很長時間。鄭先生並以來薰閣為聚會點,與徐森玉、王伯祥等進步文化人士經常碰面。鄭先生專門研究中國民族傳統俗文化,對包括戲曲、小說、彈詞、寶卷,尤其對有插圖的書刊,有著強烈的興趣愛好。陳在收購書籍時積極予以配合。鄭最愛逛的書店就是來薰閣,不管在上海還是北京,幾乎日日必到,每來必有所得。1942年來薰閣上海分店收進一部《太音大全集》,兩冊,明正德、嘉靖年間刻本,附有精美插圖百餘幅,還有歷代名家題跋。鄭聞訊大喜,奈何囊中蕭索,力不從心。他在《劫中得書記》中說,凡遇好書,“力所不及,則節衣縮食以赴之,或舉債以償之,或售去他書以易之”。在來薰閣的耐心留存下,此書終被鄭先生購去。建國後,該書被收入中華書局上海編輯所出版的《中國古代版畫叢刊》第五函中。

陳濟川與北京大學已故著名教授魏建功的友誼更是深厚無比。抗戰前,魏曾留學朝鮮,他與夫人王碧書的信件往來,都由來薰閣收轉。抗戰勝利後,魏先生一度曾受聘擔任臺灣大學中文系主任,從重慶起程赴臺灣,帶領教授臺靜農、何子祥、張宜忱等和學生共40多人,路過上海,以來薰閣上海分店為中轉站。魏夫人率子女從重慶去臺灣,路過上海時正逢中秋佳節,卻苦於經濟拮据,困在那裡。來薰閣分店及時送去白麵、豬肉和錢,真是雪中送炭,魏夫人十分感動。建國前後,魏建功先生經常介紹好多學界朋友到來薰閣選購圖書;他編輯的《錢玄同遺墨》、《中華新韻》等書也由來薰閣上海分店出版發行。1980年魏先生臨終前,對子女言:“你們以後不能忘了來薰閣書店的朋友和陳杭一家,他們在我們最困難的時候,給了我們很大幫助。”

陳濟川是書店老闆。經營店鋪,利潤是第一位的。但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有時還要犧牲一點財帛,以全義氣。在日偽侵佔北京期間,諸事險惡,買賣不好做,琉璃廠的舊書、古玩、新書、南紙等行業,大多生意不如過去,來薰閣也不例外。陳濟川是個樂天派,整天還是那麼嘻嘻哈哈的,四處張羅,大家以為他的來薰閣底子厚,還頂的住,這話也不假。但相對說,在舊書商中,他的民族正義感是較強的,在暗地裡悄悄地做了一些對抗日有利的事。他除了在上海想方設法幫助掩護進步的文藝人士外,還透過謝國楨教授的關係,把一批敵偽禁運的圖書偷偷運送到解放區。雖然數量不算大,但等於渴中送水,一定程度緩解了解放區缺乏圖書的困難。抗戰時大批教育單位、學者教授文化人奔往大後方,也是十分缺乏必要的書籍資料。這些東西在北京有,敵人控制很嚴,淪陷區與大後方間通郵十分困難,一封信要輾轉繞好幾個地方,幾個月才能收到。已撤退到四川的專門研究考古的著名甲骨文專家胡厚宣教授,更是缺乏研究資料,寫信給陳,請他幫助購書。陳濟川就把《雙劍誃殷與駢枝》、《雙劍誃古器物圖錄》等重要考古書刊,拆散後,單頁裝入信封,分多次陸續寄給身在大後方的胡教授。胡先生收到輾轉幾地、被汙得油漬麻花的北京來信,高興得不知說什麼好,用“久旱逢甘霖”一語形容當為貼切。抗戰勝利後,胡教授回到北平,安頓好後,立即奔赴琉璃廠來薰閣,面向陳濟川致謝,並付書款郵費。陳笑而拒收,說,這是我們分內之事,何談區區之錢。他後來還為胡厚宣先生等考古學家出版了《戰後平津新獲甲骨集》、《戰後南北所見甲骨錄》等多種印數很少的學術資料專著。胡先生說:“來薰閣書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