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從未把我當成孩子,同樣的,我也從不敢把秋泠水當成一個孩子,注意,我說的是不敢!
那種比大人還要沉靜穩重的模樣,看起來象個德高望重的八十歲老太太,你敢犯嗎?
那樣的一雙流光四溢的眼睛,隨隨便便的掃你一眼,感覺便是心底裡的話全給她看個一清二楚了,你說一個孩子能有這樣的本領嗎?
所以我把她當成大人來看,小心翼翼的、保持著一段距離看著她。
我總是好奇著師父是如何會見到公主?既然見到了公主,他又如何能放手?而公主如何又肯將秋泠水交給他?
每每想到這我便懊悔得要死,當初便是死也應該跟著去才是!可是這永遠成了秘密,師父從不提,也決不會告訴我。
也曾想過去問這個泠妹妹,但結果是我才開了個頭“泠妹妹,你想不想你娘?”便被她一眼凍僵,三天不敢跟她說話!這丫頭生氣時與師父一模一樣,不用開口,那雙眼睛只看你一眼,便自有一種壓倒一切的氣勢!
而自從秋泠水來了以後,每年的八月,師父便不再出京,而是全家都守在德馨園,賞桂花,觀月亮,品月餅,熱熱鬧鬧的過中秋節。
而侯府的客人也多起來了,有一來就喜歡住在德馨園的皇上,有一會兒象三十歲的大人一會兒象三歲的小孩的昭華太子,還有那個總是一臉溫和親切笑容的宜親王,他們全是衝著秋泠水來的。
總是喜歡哄著她:泠兒乖,叫外公。
泠兒乖,叫舅舅。
泠兒乖,叫叔外公。
泠兒,乖,你喜歡什麼,外公給你找來,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也給你摘下。
泠兒,笑一笑,等舅舅當皇上後就封你做公主。
泠兒,吹支曲子給叔外公聽,叔外公以後替你選好女婿。
可惜這丫頭不好哄,你千求百懇的她最多看你一眼,給你面子的話,會衝你淺淺一笑,不過這已經讓那三人高興得不得了。一個承諾著要架天梯摘星星挖月亮,一個馬上會叫父皇快快退位,一個就會把整個京城的王孫公子全部唸叨一遍。
這丫頭雖百無一用處的,但是吹得一手好笛子,手中常握著一支竹笛,不過只是一支普通的綠竹笛,也許因為有些年了,青中泛著淡淡的黃。不過她雖吹得好笛,那也要視她心情而定,有時吹出的是天簌,有時吹出的卻比鬼嘯還難聽,讓人聽著心煩意燥,坐立不安,只得逃得遠遠的,可等你離得遠了後,那笛音又清清雅雅的傳來。
後來我總結到,這丫頭吹笛只吹給自己聽,而不吹給別人聽的。
秋泠水慢慢長大,那模樣便更象公主了,我想整個侯府的人應該都知道她是公主與師父的孩子吧,因此才會格外的疼愛她。
靈羲三十七年,我十五歲了,這一年的六月,師父被封為“威武王”,而秋泠水被封為“沉音郡主”,我又升格為小王子了。
京城中本有許多謠言,說秋泠水是師父的私生女,但皇上一道聖旨下來,封住所有人的口,連皇上都不在意,閒雜人等免開尊口!
聖旨頒下的那一天,整個侯府,哦是王府,都沉浸在一片歡天喜地中,大紅燈籠高高掛,豔豔綵緞滿園繞,隨處可見歡聲笑語,京城的王公貴族們齊齊來賀,王府也大擺宴席,真可謂是全城同慶了!
可是師父雖然也是開心的,但卻無十分。
晚上,前院的歡慶還未結束,師父卻抱起秋泠水回到了德馨園,我悄悄的尾隨著。
比起前院的喧鬧,德馨園格外的寂靜,師父牽著小丫頭在園中來回走著,有時會抬首看看空中的那一輪皓月,很久後,我才聽到他輕輕嘆一口氣:“無卿同享,便是送我全天下,終是有憾!”
而秋泠水那丫頭,我也是第一次從她眼中看到一種感動,一種叫溫情的東西。她伸出手來,師父一把抱起她,她緊緊抱住師父脖子,頭埋在他胸前,似在安慰著他,又似從他身上吸取安慰。
“泠兒,幸好我還有你。”師父抱著她喃喃輕語。
泠兒……有時候我在想,師父這樣喚著她時,是否潛意識的也在喚著另一個人?
“泠兒,你想你娘嗎?”
“我知道你想的……因為……我也很想!”
我又悄悄離開了,只有這呢喃聲跟著我一路回來。
靈羲三十八年,我與師父同伐西芾,同年凱旋而歸。
靈羲三十九年,我的爺爺——威遠侯過逝。
同年,與蒙羅接邊的利葛犯界,蒙羅有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