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箭一起,所有人連忙拿起弓弩,平行往外攢射,無數党項禿頭中箭倒地。卻也有許多人身中幾箭也站得筆直,只因腦袋裡還在震盪,似乎中箭之後並不感到多少疼痛。
馬蹄大作而來,又是一波騎兵近前。
鄭智令下,所有人手持長槍侍立。
又是一波新的進攻,党項人源源不絕,前仆後繼。鄭智卻還有閒心想到其他,便是心中在想,哪一日自己麾下也能有這般源源不斷的數量,也能有這般前仆後繼的悍卒。
其實心中也多有一些羨慕,人窮命賤,說的就是党項。吃飽喝足有餘糧之人,終歸也要惜命一些,說的便是如今這個還在安寧之中的大宋。
為何現代戰爭,更加強調大小戰術的配合,裝甲也是越來越厚,不僅是因為軍事理論與防護救護更加科學。也是在告訴士兵,你要勇敢一點,只要嚴格按照戰術來做,你放心就是,沒有那麼容易死。
真要面對生死,顧慮得越多,在乎得越多,便越是畏畏縮縮,信仰也能在其中發揮重要作用。嘴炮之人,從古至今,比比皆是。不怕死這種話語多有人說,不怕死之人卻是越來越少。
就如抗日戰爭時期,學生上街頭抗議凱申公抵抗不力。凱申公只做了一件事便解決了這些熱血學生,派人到抗議學生面前擺了一張桌子,叫這些學生上來登記姓名,發放軍服,送到軍營訓練,訓練之後立馬開赴前線。
無數口中喊著不怕死的學生,立馬散了十之**。美其名曰學生的本分是讀好書,打仗是軍人乾的事情。
便是別人的命為國而死是應該,用自己的命為國捐軀卻是不行了。生死在人的話語中總是說得平淡,卻是沒有人真正認真去思考過其中的含義,去認真思考過自己是不是真的如自己所說那般看淡生死,所以對於英雄,人們總是慢慢少了一份尊敬。
在這大宋,也是這般。人們只在乎是勝是敗,勝了皆大歡喜,敗了便百般斥責。對於那些真正面對生死計程車卒,更沒有幾人在意。
討飯流民中招來的兵,打完仗再去討飯,似乎也是應該的。
這麼多悍不畏死計程車卒,鄭智心中難免有些羨慕。自己麾下五萬人馬,多數是新兵,不論怎麼訓練,到底是騾子是馬,鄭智心中終究還有一份擔憂。
党項人又翻進來了。
血漿從鄭智的槍刃慢慢流到槍身,再從槍身流到手臂,慢慢浸透衣衫。
鮮血迸濺到眼睛裡面,伸手擦拭一把,整個臉都被鮮血染紅。
一個滿臉是血的漢子,若是放在東京,必然驚得街坊四鄰逃得遠遠。但是在這裡,似乎沒有一個人會去在意。
寒冷的北風帶著些許沙土吹到空中,粘到軍漢們的臉上,慢慢結出一層灰黃的泥垢,其中滋味也教人難以忍受。
喊殺,哀嚎,兵刃,馬嘶,狂風,弓弩,摔打。。。
所有聲音交織在一起。
聲聲入耳。
這些聲音是這個世上最難聽的交響曲,是這些軍漢噩夢之中的背景音,也是這些軍漢死亡時候的送葬哀樂。
韓世忠飛身往前,一槍把鄭智身側的一個党項人刺出幾步,釘在一根寨牆樹幹之上。回頭大喊:“相公,香滅了。”
鄭智聽言,身形往後退得幾步,口中喊道:“還有沒有火藥包?”
“還有一點在後面。”韓世忠答道。
“只留一百斤,其他都拿上來,全部扔出去。”鄭智大喊。
韓世忠拔腿回身就走。
鄭智左右環視一番,又道:“牛大,快過來。”
牛大離鄭智十幾步遠,飛奔到得身邊。
“快把令兵都集合過來,越多越好。”鄭智集合令兵,便是要下左後一道命令了。撤退之令,必然要同步下達,不能有拖沓,誰拖沓了,意味著誰將要死。
鳴金只是其一,有序撤退,必然還要有軍令安排。避免鳴金之後造成許多混亂。
牛大聽令便去集合親兵。
“小乙,快快帶人去把馬匹帶過來,分散等候,檢查一下是不是所有的馬匹都兩兩繫結好了。”鄭智又吩咐道,撤退顯然也不是那麼簡單。要想跑過党項輕騎的追擊,每人兩匹馬才是關鍵,若是有人沒有得到兩匹馬,必然會掉隊,也是人命關天。
燕青也往後去點了些人手直奔放馬之處。馬匹安放必然也有講究,還不能把撤退的道路給堵住了。
嵬名仁明聽得頭前又有巨響,口中急喊:“再加鼓,再上一波人馬。決戰時刻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