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上皆是往東走的俘虜,河間城外南北與東西兩條大道交匯之處,已經被堵得水洩不通。兩三百萬党項人,死傷無數,大多數都在往滄州去的路上。
此時鄭智才陡然想起了這件事情考慮不周,滄州哪裡有地方安放這麼多人,就算最後到滄州的只有一百多萬人,滄州也無處安放這些人口。
凜冬時節的長途遷徙,其實也有篩選作用,老弱之人終究是走不完這一趟缺衣少食的長途的,能活下來的多是身體健康的年輕人。
十字路口處的軍漢們本來大多隨馬步搖頭晃腦往前,一路幾千裡押送,這些軍漢早已知道怎麼才能讓自己少受一點寒冷,大多縮著身軀,把雙手與脖頸包裹得嚴嚴實實。
卻是聽得幾騎快馬飛奔來報,知道鄭相公就要到路口處了,這些漢子們全部抖擻起了精神,凍得刺骨的長槍也捏在了手上,大聲呼呵起來,前後驅趕著擋在路口處的党項人,便是要給馬上過來的鄭相公讓出大道。
“相公就到了,快點!”大軍出來的斥候來回飛奔大呼不止,便是心中想著不能讓自家相公在此處駐馬等候。
押送的軍漢更是著急,馬鞭已然不夠用了,手中的長槍直接往人群中擊打而去,哪裡有人動作慢了些,立馬就是頭破血流。
待得擁擠的官道路口終究被清理乾淨之後,各處鐵甲依舊來回飛奔,口中狂喊:“跪下,都跪下!”
漢話這些党項人顯然聽不懂,但是長槍的擊打顯然可以代替話語,讓這些人知道什麼樣的動作才是正確的。
待得所有党項人跪滿一地之後,這些軍漢全部從健馬而下,靜靜等待著不遠處鄭相公的到來。
鄭相公自然是來了,隨行幾千騎士與幾千步卒。
看得滿地的党項人,看得左右單膝拜見的軍漢,鄭智揮了揮手示意眾人起身。
鄭智終究還是在這裡停住了馬步,開口喊道:“吳學究!”
吳用連忙上前:“學生在!”
“稍後入營之後立刻寫信到滄州,讓阮家兄弟把大船全部聚集在碼頭上,南下的大船回來了都不準再走了,待得幾天後某到滄州去安排。”鄭智開口吩咐道,也是在解決這些俘虜的安置問題。
一百多萬人,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海上島嶼是鄭智早就想好的安置之地,卻是還未為此做過準備。渤海之中也有大島,比如覺華島,但是覺華島過於靠近遼國,如今應該說是過於靠近金國,並不安全,這些党項人渡過狹窄的海峽就能登陸。
耽羅島才是鄭智之前想定的地方,耽羅也就是後世的韓國濟州島,濟州島足夠大,大到百萬人居住不在話下,而且島上土著居民並不多,還有的草木都不缺,用來安置這些党項人最好不過。
雖然耽羅此時隸屬於高麗王國,但是鄭智壓根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堅船利炮與重甲,一個島又算得了什麼。
這些党項婦孺大多數安置在島內,再選取其中美貌年輕者賞賜給立功的党項漢子,便是再好不過的辦法。至於那些被俘虜的党項軍漢,自然要嚴格控制起來。有往利與米擒兩族,控制幾萬党項男人便也簡單許多。
鄭智說完話語,左右看得幾眼,打馬又往前去。
再往前,黃潛善帶著一應官員都在路旁等候,也是凍得瑟瑟發抖。
“恭迎鄭相公凱旋而歸!”黃潛善一臉的笑意,便是鄭智馬步還未停穩,黃潛善已然上前拱手。
“黃知府辛苦了,天寒地凍在此處相迎,有勞有勞。”鄭智也是客氣一句,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鄭智還拿了這黃潛善的全部身家財產。
“多謝相公厚愛,下官受些風雪算不得辛苦,相公千里遠擊党項才是真正的辛苦。”黃潛善又笑道。黃潛善能這麼來討好,顯然也是想要修補與鄭智這個頂頭上司的關係。
鄭智笑了笑,也不多說,只道:“黃知府快快上到車架中去,一道入營,今夜便在營中舉杯共賀。”
“極好極好,多謝相公。”黃潛善臉上的笑意更甚,只覺得這位鄭相公並不是當初認識的那般冷麵。
眾人入營,大帳之中,幾十軍將齊聚,各個上前拜見道賀,這些軍將的奉承倒是顯出不少真摯,鄭智這一仗,在這些軍漢心中的地位已然到了絕頂。
若是鄭智還能再敗遼國,必然被這些軍將奉若神靈一般。
(老祝檢討一個錯誤,讀書少總是要犯錯。前文多次用了“前倨後恭”這個詞彙,記得的就有兩次,一次形容朝臣對皇帝的態度,一次形容李二對鄭智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