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聽了微微一窒,隨即老了臉,笑道:“雖然如此說,到底還是一家子,大家親香了,才好在朝廷上立足。”
賈敏輕輕一笑,更形溫婉嫵媚,道:“我一個婦道人家,是管不得老爺官場上的事情的,再說了,”
說著目光寒如冬日冰雪,看著賈赦,道:“只不知道誰和誰還是一家子呢?若是一家子的,怎麼就偏算計著我這個丫頭?”
此言一出,王夫人面色一變,賈赦頓時神色一窒,渾不在意地道:“不知道妹妹說的是什麼,大姑娘在這裡吃好的穿好的,金尊玉貴的,連這裡正經姑娘都比不得的,如何就算計了大姑娘呢!”
賈敏緩緩地道:“本來,我也並不想算什麼舊賬的,畢竟是一家子親骨肉,說破了也沒什麼意思。可如今,我女兒已經離了這裡了,還這麼算計著她,我若不來替我女兒出頭,若是她未來的相公知道了,誰也保不住這裡的。”
看著賈赦和王夫人不信的神色,便正色道:“大哥和二嫂嫂也別不相信,他素來性子極冷,又極古怪,極看重我這丫頭的,許多事情也不講情面。別說只咱們一個小小的賈家,就是若真惹得丫頭惱了,他也能毀了天下。”
賈母聽了方知賈敏今日來的緣由,先發制人,不好叫雍正怪罪賈家,想到這裡,不由得淚流滿面,道:“你還念著這裡,可是這裡,卻時時算計著你的玉兒。”
賈敏素面含淚,淡雅如菊,白日裡的雍容華貴,此時卻平添了幾分淒涼和韻致。
“這裡好歹也是女兒長大的地方,是女兒從小的家,如何能不聞不問?”
賈赦可不在意這些的,只道:“既然姑太太還當這裡是姑太太的家,如今就更該拉扯著咱們家了。前兒娘娘省親,那一注不知道花了多少銀錢,竟像是淌海水似的,大甥女這麼些年在這裡吃好的穿好的,銀子更是海水似的,林姑爺原先本是江南道的鹽課御史,那是天下首屈一指的肥差,想來是有不少的梯己銀錢的,正經還拿一些來幫著咱們家才是。”
賈母聽了鐵青著一張臉,賈敏冷笑了一聲,道:“不知道大老爺何出此言的?難不成我林家的銀錢大老爺是少拿了的?好歹也給自己留一些臉面,說出的話來也不怕閃了舌頭!我這丫頭在這裡住了十年,這十年能吃用盡了我們老爺留給丫頭的七八十萬兩銀子?難不成吃的是金飯銀湯?”
王夫人聽了面色慘白,賈政卻道:“只聽璉二說只得了五萬兩銀子的,當日是聽了老太太的話收在了庫房裡,這七八十萬兩銀子的事情,卻是不曾聽說,可是敏妹妹弄得混了?”
賈敏還沒答話,賈母就已經罵道:“你從來不管家,哪裡就知道這麼些事情?你只問問你老婆,可得了林丫頭多少銀兩!還素日裡上下叫人嚼舌頭,說林丫頭無依無靠投奔了來的!”
緊盯著賈赦問道:“你倒是說你得了多少?”
賈赦無所謂地道:“我們兩房裡人各三十萬,公平勻稱,沒有誰得了便宜的。”
賈政聽了,霍然盯著王夫人,怒問道:“老太太和大老爺說的可是真的?”
王夫人跪倒在地,拉著賈政的衣角道:“老爺明鑑罷,我一色還不是為了寶玉和娘娘?家裡進益一年比不得一年,娘娘省親銀子錢花得海水似的,咱們家裡哪有那麼多的銀子用?大甥女一個女孩兒家,吃用都是這裡的,又用不著多少,不過拿出來用一點子罷了,等她出嫁的時候自然是要還的。”
賈政照臉啐了她一口,道:“沒臉的娼婦,連這樣的事情都做得出來,說得倒是明堂正道的,你天天拜佛,卻是這樣積德的!你只算計著我的甥女,怎麼不見你借薛家的銀子?”
說著揮開了她手,走到賈敏跟前,深深一揖,道:“都是家兄管家不當,叫甥女委屈了,這筆銀子,為兄必定使人還上。”
賈敏輕嘆道:“我來這裡,只是替我這丫頭求一個公道罷了,他本就不肯這丫頭受委屈的,這裡昧了老爺留給丫頭的家產,我們家也沒什麼,原不在意這些,只是,若是再聽誰說我這丫頭是白吃白喝了這裡的,便是我不說,他也是不饒的。這些銀子我們也不用還,也權當丫頭在這裡的嚼用罷,我也知道這裡是拿不出這麼些銀子的。”
聽賈敏說這些銀子很不必還的,王夫人和賈赦都是面有喜色,卻都不肯多聽賈敏前面的話語,也真是可悲可嘆。
賈敏說著緊瞅著賈赦和王夫人,輕嘆道:“甄家抄家的事情,嫂嫂也是知道的,做了什麼舉動,也只嫂嫂自己心裡明白。既然如此,也沒什麼說的,只嫂嫂記得,前車之鑑,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