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事兒,說實在話,是醜事。
但是屁股決定腦袋,話到了不同人的嘴裡,說出來的決然是不同的味道。
趙歙勸俞氏時說:“說到底,陛下被太后庇護了這麼多年,還是不大明白人言如刀。您教給他,再穩當些也就是了。”
俞氏氣得手捂著心口發顫:“連長安那個鄉巴佬出身的丫頭片子,在先帝身邊那麼多年,都知道得謹言慎行,他這個眼看著抱孫子的人,難道就不能懂一丁點兒事嗎?
“我已經如了他的意,給他挑了人進宮,他怎麼就不能再等等?從我手裡賜出去,不比他自己摸索著偷吃好聽?!”
“娘娘息怒,慎言哪!”趙歙嚇得臉都白了。
俞氏掩面大哭:“我這輩子就這麼一個兒子,難道我還能害他?!他怎麼就不能聽聽我的話?四五十歲的人了,竟比不上我那十七八的孫兒!”
“娘娘心裡不舒坦,不如叫景王祺王定王他們兄弟來說說笑笑的,解解悶?”趙歙順著她說。
俞氏順勢擦著淚點頭。
趙歙垂頭退下。
但這個話到了馮荊口中,就又不一樣了:“小娘子們,到底還是在太后身邊時間久,大約這個,的確不大好……不然您還是聽聽太后娘娘的評價?”
“你的意思,朕用哪個女人,還得太后點頭?!”新帝臉黑得像鍋底。
馮荊默然半晌,最後低聲說了一句:“不然還能怎麼辦呢……”
“就不該聽長安的!”新帝咬牙切齒。
馮荊看了他一眼,陪著嘆了口氣。
新帝被他那口細不可聞的氣,嘆得整個人都不好了,往後一坐,滿臉陰鬱,半晌,咬著後槽牙,低聲道:“朕這個皇帝,做得……”
“至尊!”馮荊截口,搶著說道,“雖說如今朝廷已經安定下來,可前線戰事正酣。您日理萬機,還要憂心戰報,最是忙碌傷神。
“後宮的事情,自有太后和皇后娘娘主張,至尊且享這個慈母賢妻的福罷了。”
新帝一愣。
馮荊弓著身子,抬眼看著新帝,呲牙一笑,邪氣四溢。
新帝深深地看著他,忽然轉開眼,放鬆了下來:“罷了,由著你這小猢猻去折騰吧!”
馮荊默不吭聲,深施一禮,轉身走了。
又過了兩天,徐皇后去大福殿請安,打量了剩下的六個小娘子一打量,便當著眾人的面,泰然自若地跟俞太后討人:“您這熱鬧,我那卻冷清。母后可否分我兩個?”
俞太后冷冷地看著她:“隨你,挑吧。”
徐皇后便挑了最漂亮的兩個。
當天晚上便一起送去了宣政殿。
新帝左擁右抱,狠狠地痛快了一宿。第二天早朝後,竟去了徐皇后宮裡用飯,還過問了幾句她最近的日常事。
待他走了,徐氏收了之前的笑吟吟,疲憊地靠在了榻上:“這才是我住進中宮的第一年呢!”
“哪個皇后不是如此?”馮幾巋然不動,“先帝宮裡算是夠安靜的了,先孝恭皇后還不知足,看著楊氏崔氏都不高興,結果呢?!”
徐皇后閉上眼,枕住了大軟枕,不再說話。
馮幾抱了一床輕薄的紗錦被子,給她搭在身上,又叫了兩個小宮女過來輕輕地給徐皇后捏肩捶腿,然後自己悄悄地退了出去。
徐皇后半睡半醒之間,落了淚。
前天景王兄弟進宮,去大福殿吃完飯又陪聊了許久。徐皇后眼巴巴地等著景王來看她,誰知直等到了黃昏,卻被告知:殿下們已經出宮去了。
徐皇后哭了半宿,最後才在馮幾的提醒下,也去了大福殿,替新帝要了兩個伺候的美人來。
也許,等新帝心滿意足了,會讓景王來看看她?
徐皇后絲毫沒有底氣。
“後宮的戲碼,從來都是妃嬪爭寵。偏咱們這位皇上,卻是跟自家的老孃、媳婦較勁,來來回回,三個人,倒比先帝后宮熱鬧了百倍。”
微颺冷笑。
張寬低頭道:“聽說,俞氏聽說宣政殿的事,越發恨意難消,已經傳話下去:永不許徐氏見景王。
“就連景王妃每五天去請安,都被大福殿傳話攔了,理由給的是:皇后娘娘身體不適,不讓打擾。”
“這多好。也省得乾乾淨淨的好孩子,被徐氏胡言亂語汙了耳朵。”微颺掂一掂手裡的戰報,露出一個欣慰的笑,“況侯寶刀未老,前線越發波瀾壯闊了。”
聽著這個話,張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