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侯被裹得像個粽子一樣進了京城、回了府。
新帝親筆寫了旨意,大大讚揚了一番,嘉賞了無數珍寶,卻對其他的譬如職銜、爵位等等,絕口不提。
聽到訊息,直接從吃飯的酒樓奔回來的況陵,等宣旨的馮荊一走,直接把那捲軸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騰起一陣塵煙:“我爹這條命,就值這幾句廢話,和幾塊破石頭?!”
“在他眼裡,你爹打了敗仗。敗軍之將,他不降罪就已經是法外開恩,何況還有賞賜?已經是天大的體面了!你可莫要不識抬舉!”微颺不知何時,笑吟吟地邁著方步從後頭踱了出來。
況陵嚇了一跳,忙撿起聖旨,拍打一下塵土,下意識藏在了身後。
高夫人又生氣又好笑地看著他,瞪了一眼,示意況雨霏:“請了聖旨,去安置好。”
衝著二哥吐吐舌頭做個鬼臉,況雨霏快步過去,雙手捧了聖旨,往後頭祠堂走去——況家聖旨接的多了,都安放在祠堂裡。以示天子言語與自家列祖列宗言辭是一般並重的——忠孝不分家麼!
這邊微颺同高夫人和況陵一起,送了況瞻回房。
“況伯伯真實情況如何?”都是最親近的人了,微颺關切地看著床上那隻粽子。
況侯從繃帶後頭眨了眨眼,睫毛忽閃得繃帶跟著亂動:“我倒真是昏迷了一段時間,不過這傷卻不是西夏乾的……”
怎麼?竟是真的傷重?!
高夫人和況陵的臉色頓時慌亂起來:“要不要緊?現在怎樣了?我這就去請邱醫正!”
“那倒不用。”況侯刻意地更加有氣無力一些,“主要是毒,已經解了。”
微颺眯了眯眼:“誰給您解毒的?”
“你們那位梁生啊!”況侯似笑非笑地看著微颺,“聽說,我一昏迷,阿謨就急了,四處找大夫。結果聽說梁九洲正在西夏,立即命人星夜把他弄了來。他到的當天夜裡,我的毒就解了。”
微颺一怔:“怎麼可能?您昏迷那會兒,他還在京城呢!”
話音一落,微颺便後悔。
糟,露餡兒了。
果然,況侯絕望地瞪了她一眼,高夫人的手悄悄地伸了過去,惡狠狠地把丈夫肋下的軟肉擰了一個整圈兒。
“是是是,我是昏迷了半個多月,險些回不來了……可這不是,全須全尾的回來了嗎?!”況侯欲哭無淚,“而且,我以後怕是不會再去軍前了,你們就放心吧啊!”
雖然知道自己闖了禍,但微颺還是強撐著,微笑看著況侯:“我瞧著,況伯伯這話,總是三分真七分假,我還是找邱醫正來瞧瞧的更好。”
“你先別走。我且問你。那梁生在京城六七年,從來沒聽說過有什麼本事,怎麼?一旦到了西夏,又懂醫毒、又通山川地理、又精於排兵佈陣,身邊還有不少高手護衛?”
況侯正色寒聲:“你告訴我,他究竟是什麼身份?跟西夏那邊,到底有什麼樣的關係?”
微颺的嘴角輕輕翹起,含笑起身:“他啊,他最擅長的其實是財貨。那些邊邊角角的東西,不過是他尋常拿來消遣的罷了。
“況伯伯總是擔心桓王安危,有他在桓王身邊,您就放一百個心吧。”
況侯盯著她:“他是誰?什麼身份!?”
“是一個一定會站在我們這邊的身份。”微颺最後給了這麼一句,飄然而去。
高夫人看著微颺的背影,心有餘悸地在況侯的床邊坐了下來,舉袖擦淚:“你就是這樣不要命!如今可算對得起先帝了,我再不許你出去冒險!”
況侯輕輕搖搖頭,不答她的話,轉頭看著小兒子:“你最近如何?”
“我……”況陵擦了擦額角的汗,有些難以啟齒:“我剛奉公主的命,去跟祺王和盧家舅兄一起吃了個飯……”
高夫人大驚:“你瘋啦?新帝看著祺王百般不順眼,你這個時候,怎麼敢接近他?!”
“好了!頭髮長見識短!他媳婦是盧家的女兒,那是他媳婦的胞兄,他跟對方走動是正常的,不走動才是刻意!何況,這潭水不攪混了,我們怎麼摸得到那條大魚?”
況侯不耐煩地趕高夫人走,“我渴死了,你去給我弄點湯水來喝。”
高夫人只得訕訕地出去。
門口,況之華正焦急地往裡張望,兩隻手糾結在一條手帕上,幾乎要撕成了兩半。
高夫人一看她的樣子,噗嗤一聲笑。
況之華頓時紅了臉。
見女兒羞惱,高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