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王很快帶著景王出發增援去了。
臨走,親自把孟和送到了長公主府,當面託付給微颺:“她不懂事,留在家裡,沒準兒讓什麼人教歪了腦筋。還是跟著小姑姑吧,我也好放心。”
微颺故作詫異:“你桓王府籬笆牢是出了名的。怎麼?也有居心叵測的人想跟桓王妃別別苗頭不成?”
桓王答不出來,只剩苦笑,長揖到地,告辭而去。
至於跟著他來的梁擎,只站在正房院子裡,伸著脖子直直地盯著微颺看了一刻鐘,猶豫許久,才招手叫了張寬過去,鄭重地雙手交給他一封厚厚的書信,低聲囑咐:
“這是我的過去未來,都在這裡了。請小哥幫我交給阿芥……公主殿下。我這一去,生死難料。請小哥替我轉達公主:請她一切保重。”
頓一頓,又道,“我知道,她必定還掛心崔氏,我會幫她留意,一定不讓她食言。”
張寬恭敬接過,捧在手中,口中答應:“是,小人遵命。”說著,還彎腰行了一個禮。
“多謝小哥。”梁擎認真地還了他一個長揖。
看著他這樣,張寬的眉梢輕輕動了動,側身閃開:“小人不敢。”
梁擎和桓王走了,留下一個噘著嘴的孟和,還有躲在院子外頭大樹後的康王。
微颺只淡淡地吩咐人送了孟和去客院,又命青粲:“既然回來了,就接著好好當家裡的差。”
左看右看沒瞧見石磐和石蜜,擰眉問道:“石磐姑姑呢?”
“姑姑說,王府裡不肅靜,她要收拾收拾再回來。”青粲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眼睛轉來轉去地找人,待看見春辰,一聲歡呼,撲過去一把抱住:
“好春辰,前幾天我不小心把康王的新衣裳給扯撕了!你快幫我補補!我自己怎麼都補不好。石磐姑姑說,再讓我糟蹋下去,那件衣服就要不得了!”
“你還有臉說!”翠微恨鐵不成鋼,氣得臉都紅了。
微颺接過張寬無聲呈上來的那封厚厚的信,頭也不抬,衝著三個吵吵鬧鬧的人揮了揮手,低頭慢慢地拆開了信封。
三個人同時閉嘴,看一眼旁邊正悄悄溜出去的張寬,忙也無聲無息地退了出去,還細心體貼的從外頭關上了門。
“梁……?”翠微詢問地看看張寬。
張寬微一頷首,輕聲道:“我就在外院等著。公主要有什麼吩咐,姐姐喊我。”
“好。”
屋裡沒了別人,微颺小心地撕開密密實實的信封封口,從裡頭拿出了厚厚的一疊零一張紙。
微颺先看那一張紙。
是一個粗略的方點陣圖。似乎是一間廟,畫著叉的地方則是一個佛龕。
微颺心中輕輕一動。
所以,這個地方……有東西。而且是,對梁擎來說,很重要的東西。
微颺把那張紙扣在了桌上,暫時也沒有看另一疊紙。而是任由自己陷入了回憶。
梁半朝……祖籍肅州,探礦世家,因西夏崛起,舉族內遷,先至天水,後至宕州,以探礦為名,家族暗地裡經營的卻是淘金生意——宕州往朝廷進貢的麩金,有一半其實是出自宕州周氏。
對,梁半朝,其實應該姓周。他父親梁成,乃是上門女婿,他應該隨母姓,姓周。
可宕州周氏的嫡支,卻因為某件與西夏有關的所謂“叛國”事件,全軍覆沒。家產便落到了某一個偏遠得幾乎要出了五服的旁支手裡。而支援這個旁支上位的,則是嫡支的二女婿:俞沛。
梁擎的母親大周氏,性烈如火,從蛛絲馬跡中發現自家被扣的罪名似是出自家賊,雷厲風行肅清內外,卻在某次進礦查勘的時候,“意外”而死。
梁成立刻意識到這股背後的勢力是他得罪不起的,草草給妻子落葬,只帶了細軟,連夜帶著兒子逃去了西夏。
京城之中,俞沛的原配妻子小周氏迅速“病逝”。
周家在宕州經營近百年積攢下的財富和人脈,悄悄地落到了俞家手裡……
天氣晴好,藍天白雲。簷下的兩隻百靈忽然起了興,鬥起了嗓子,一個比一個聲音高亢,帶著水音兒打著轉兒地唱。
這歡快驚動了微颺。
她輕輕嘆了口氣,回過神來,展開梁擎的信。
她做好了這位梁九洲又要對自己扯一個圓圓全全的謊話的準備——
“我入京後,假作受西夏周某臨終囑託,送信至俞府,請他們善待表妹俞皎。當時俞沛並不在府,管家用一碗茶便打發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