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大宴群臣之際,錦王殿下率兵圍了賈家的所有莊子,裡頭正跟著祭祖的那兩個人,都被抓住了。”
跟著忙亂了大半天,微颺也累得夠嗆,剛倒在床上想歇一歇,石磐便趨近前來,凝重地稟報事情最新動向。
微颺翻身坐起,緊張地看著石磐:“那找到那兩個丟了的孩子沒有?還有隋染?”
石磐沉重極了,緩緩搖頭:“錦王有些急,正在刑求。”
微颺騰地一下跳下了床,破口大罵:“合著他什麼準備工作都沒做就傻啦吧唧去抓人了!?他刑求!他算個屁他刑求?就算是真審,也該交給刑部!”
“是。刑部高尚書聽見訊息,當時臉色就變了,急急求去。
“陛下直接下令拿下賈某,命高尚書去主持審訊,命郭懷卿去拘禁賈府家人,查詢那些失蹤人口的線索。”
石磐頓一頓,輕聲道:“陛下讓桓王殿下去幫高尚書,讓千山去幫郭懷卿,令端王去照看錦王……”
讓案子最大的得利者三皇子,去照看案件的主持勘查者二皇孫。
微颺沉默了一會兒,方勉強點了點頭,嘆了口氣:“除了這當叔叔的能管得住親侄兒,其他人去了也沒用。”
“陛下就是這麼說的。又叮囑了不許讓錦王輕易涉險,若有差池讓端王小心著,之類的。”石磐也跟著嘆了口氣。
正隨手扯了一支紫竹不求人在手裡擺弄的微颺,忽然用力地把不求人摔在了被子上,低聲怒吼:“這都叫什麼破事兒!”
“小娘子,陛下也是沒辦法……今天是冬至大朝,外邦使臣多少雙眼睛看著呢。家醜怎可外揚?”石磐努力地轉述著甄三九讓人傳出來的話。
微颺悶不吭聲,過了一時,道:“我去跟阿孃說一聲,讓哥哥帶我出去走走。咱們去賈府。”
“好。”石磐利落地命石蜜去細竹院先告訴微諍:“讓你那兩個哥哥都跟著小郎君一起去,順便去偷偷跟荀阿嬤說一聲,讓青粲也跟著。”
石蜜滿臉興奮:“我也去嗎?”
“你不去。你太小,留下看家。”
“……是。”
收拾好,臉上還隱約青紫的微諍騎了馬,陪著妹妹出門。
“怎麼今年宮中賜宴這麼久?祖父和爹爹還不回啦?一會兒他們回來,卻瞧著咱們倆出府來玩,會不會又訓斥我?
“大冬至節的跪祠堂,傳出去可不好聽。還好雲客不在,不然我出門肯定得帶著他,就沒法陪著妹妹了。
“不過妹妹,咱們從四更天起就沒閒著,陪著大人們祭祖行禮,你又陪著阿孃忙活善後。你不累嗎?怎麼還要出門?咱們這是要去哪兒?”
微諍絮絮叨叨,沒完沒了。
別說微諍、石磐,就連趕車的尹叔都有些按捺不住了,趕車的鞭子甩了個花兒出來,鞭梢險險在微諍馬鼻子前頭一晃!
那馬頓時嚇得四蹄立住,仰頭歪臉,躲避鞭子。
“哎哎哎!你這!我才幾個月不騎你就不認得我了?好好的好好的!吁吁,規矩著,好好的啊!”微諍的注意力立即全轉移到了馬上,小心翼翼地控制著韁繩,開始跟馬兒聊閒天、套近乎。
這一路上,眾人默默地聽著他從“今兒早起吃的什麼草料”“最近出沒出門去了哪裡”,聊到了“家裡的母的你看上了哪匹”“大街上不許瞎看別人家的馬”。
“就我哥哥這性子,我忽然很同情徐監生。”微颺只覺得自己憤懣的情緒也得到了極大的緩解,或者說,物件發生了改變。
石磐贊同地點頭:“若換成是我,我早打得你哥哥再也不敢跟我打招呼。”
馬車到了賈府後門附近,便再也過不去了。
大批的禁軍將這一片圍了個水洩不通。
“阿芥,咱們來這裡做什麼?你不許下車,別出來!直接回家,回家!”微諍生怕妹妹被圍觀看熱鬧的人群擠到,堵在馬車邊上,看著微颺要掀簾兒下車,頭搖得撥浪鼓一般。
微颺安撫他:“若不是為了來這裡,我做什麼要把六合白蠟、翠微青粲都帶上?哥哥,放心,裡頭主事的郭府尹和千山將軍,我都認得。”
“是嗎?那正好,我也跟著見見世面。”微諍一聽妹妹準備充分,立即便讓開了路,跳下馬來。
石磐只拍了拍一個賈府後門外持刀警戒的侍衛的肩膀,那人警惕回頭,一看是石磐,便驚訝地讓開了一條路。再一看走在後頭拉著微諍手的微颺,立即便又恭敬了三分,叉手欠身後退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