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的後半段,微諍給微颺帶來的唯一麻煩,就是他嘗過了兔頭的滋味之後,堅決要求駱媽媽給他做出一百個來,他要帶去國子監孝敬司業大人。
微颺也很堅決。她很堅決地將此事告狀給了林氏。微諍便被揪著耳朵拎回了自己的院子讀書寫字背文章,不到晚膳不許停。
直到下午歇晌起來,微颺才看見石磐施施然從外頭揹著手溜溜達達回到了蕉葉堂。
“姑姑和嘉定侯有舊交?”微颺試探。
石磐居然立即點頭:“我做斥候,便是在嘉定侯軍前聽用。軍中同袍,情義與他人不同。”
微颺肅然起敬,點點頭,不再往下問。
軍中可託生死的交情,不是可以拿來謀算的東西。若是石磐不說,她必定不問。
但她不問,倒令石磐更為欣賞,告訴了她另一句:“陛下沒空兒管和國公,又一向信重況侯,所以有旨意,以後和國公胡鬧,就交給況侯。”
“倒也真沒想到,我們家跟況家還有那麼一層關係。”微颺在心裡暗暗嘆息。
前兩世況家明哲保身,並沒有想要拉和國公府一把,只怕兩家之間,出過大齟齬。只是目前看來,尚未發生而已。
“和國公不慈,您那位庶長兄被逼著流落在外,況侯對這一點極為不滿。如今邊境只是輪戍,並無戰事,沒有軍功,令長兄便不能衣錦還鄉。”
石磐輕喟,“況侯心裡極愛這個關門的小徒弟,每每提及,便糾結得很,說,又盼著別打仗,他能平平安安地回來;又盼著來一場狠的,能讓他顯赫騰達。”
“這樣疼愛嗎?倒不像師父,像兒子了!”微颺好奇,招手令小燕泡了好茶、拿了果脯來,且聽故事。
石磐便坐下,喝口茶,把況府的事情講給她聽:
“令長兄是個堅毅沉默的人,話不多,心裡卻有數。況家上下都信任他得很。況侯曾說,令長兄和他兩個人說同一件事情,若有出入,全家,主子僕下都加起來,都會相信令長兄,而非況侯本人。
“況家老夫人和夫人,在我熟知的勳貴中,算得上是挑剔矯情一系的了——令長姐頗受了些教訓。但是對令長兄,一個當了親孫子,一個甚至比疼兒子都疼三分。”
說到這裡,石磐忽然看了微颺一眼,有些猶豫。
微颺眨眨眼,看一眼把果品擺好便站在門口侍立的小燕。小燕心領神會,低頭退了出去,甚至關上了屋門。
石磐這才輕聲續道:“況家兩個女兒,長女況之華已經十六歲,高夫人幾番給她相看人家,她都抵死不從。”
“呃?不會吧……”微颺撐著炕桌長跪而起。“我阿謨大兄離開京城的時候,她還不到十歲呢!”
“正因為那時年幼,家裡大人們才沒往那處想。我也是有次‘路過’她的閨房,聽見她夢裡喚了令長兄的名字。我這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石磐說著,搖了搖頭,低低嘆道,“這情情愛愛的,有什麼好?一個個要死要活的……”
微颺坐了回去,想一想,道:“我對阿謨大兄其實沒什麼印象了。他走時我還太小。但是我哥哥很敬佩大兄,常說男兒立世,他能做到大兄的一半,就心滿意足。
“既然這位況家姐姐這樣痴情……姑姑平日裡若有機會,還是照應她一二。我若遇上,也會幫她。
“只是小娘子有了這種心思,若讓人知道了,難保不會胡言亂語。此事便到這裡,姑姑就不必報給陛下了。這等訊息最易流轉,我不想況家姐姐吃那些閒話。”
石磐深深點頭,頗以為然:“陛下在這種事上也不是很歡喜。前次崔瑩和鄔喻肖想桓王殿下時,陛下便勃然大怒。”
那倒未必的喲~~
微颺心裡知道自家神仙老鄉肯定跟自己一樣愛聽這種八卦。
只是如今的時代社會,很難講這樣的流言,給女子帶來的是什麼。也許就能因此有情人終成眷屬,但也許就會因為一兩個惡意的人,變成殺人不見血的鋼刀。
她沒那個本事做月老,自然更不願意讓自己變成傷害少女純潔愛情的幫兇。
“況家其他人呢?可知此事?”微颺問道。
“況之華和胞妹況雨霏姐妹情深,似乎已經隱隱約約跟況雨霏暗示過。只是況家這位幼女心思單純,還不大明白。倒是令長姐,見著些蛛絲馬跡,心裡有了三分譜子。
“再其他人就不知道了。”石磐說到這裡,笑了笑,“況家的小二郎因令長兄更招家裡人疼,心裡還有些不忿。有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