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課後需完成兩頁習字的,以後改成四頁;需寫完一首詩詞的,改成兩首;需草擬一篇文章的,改成兩篇;需要練習琴曲十遍的,改成二十遍;需要繡完一朵牡丹的,改成兩朵……”
什麼!?
這不是要了人的老命了!?
“咱們又不是國子監,我們也不需要大戰春闈。每天上完課就夠累了,作業雲者,那是給那些蠢笨的人做練習用的。
“我們耐著性子寫寫做做就不錯了,怎麼竟還讓我們加倍?這算什麼呢?
“昨天誰惹的事,長公主殿下就去罰誰,怎麼能拿著大家夥兒撒氣呢?我們又沒做錯什麼!”
一個含著三分惱意的少女聲音響起。
眾人定睛看去,不由會意,都微微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來——
“那是誰?”現場的緊張氣氛忽然之間無影無蹤,微颺不由得好奇起來,忙悄聲問身邊的郭雲筠。
郭雲筠抿唇一笑,羨慕地往一個蜂腰鶴形、做男裝打扮的小娘子處看去,低聲解釋:“那是善國公府的獨苗,長公主的從孫女,叫崔瑩。”
哦~!
這是一家子!
孫女兒嫌作業多,替同窗討情,當眾頂撞自家從祖母呢!
微颺輕輕搖頭,低聲喟嘆,深表惋惜。
若在平常,這點子伎倆,說不準還真能收服一點人心。但在這個時候,長公主剛剛動了雷霆之怒,甚至免去了一個教導主任的職務,怎麼可能因為自家晚輩胡鬧,就真的忍下了?
這個崔瑩,這是搶著送上門吃瓜落啊!
果然,長公主目光冷凝,手一指:“崔瑩,你明春及笄,如今可以申請畢業考試了。元夫子,帶她下去考試,考完後直接送回善國公府。不必再來女學。”
竟是連呵斥教訓都懶得,直接便攆回了家!
崔瑩頓時花容失色:“我,我……”
“退下!”長公主沉聲怒喝。
眾人噤若寒蟬。
微颺遠遠看著那位崔瑩紅著眼低著頭握著拳大步走開,心中感慨萬千:慣壞了的孩子啊……
第一世,她在宮裡活得特別艱難。最後還是苦苦哀求了當時的太后娘娘,請旨去了太清觀服侍靜修的西華女冠,當了大半輩子的道姑,才算苟全了自己的一條命。
所以第二世,她直接跟西華女冠結好,再透過西華女冠巴結上太后,讓自己在深宮中穩如泰山——這兩世裡,長公主殿下都走得早,她甚至沒來得及正式拜見。
而西華女冠,就是長公主殿下的養女,為了在母親跟前盡孝,發誓一生不嫁,這才修了道。
這崔瑩,恰是西華女冠最寶愛的晚輩——崔瑩這點子小脾氣,全是被西華寵出來的。她當年在西華身邊的時候,也頗忍受了崔瑩許久的刁難嘲諷……
微颺看著崔瑩,心頭忽然湧起一股無法遏制的,對西華女冠的思念。
前後加起來數十年的忘年交,彼此早已心意相通——她的苦,只有她懂得;她的難,也只有她看得到。
前一世她風華正茂便做了太后,西華女冠進宮去看她,滿面傷感:“真要把一輩子都扔在這個慈安宮麼?連顏色衣裳都要謹慎著穿……可苦了你了!”
“我不苦。你才苦。連還俗都不行……”
她和西華女冠抱頭痛哭了一場。最後,兩個人低低地同時說了一句話:“沒辦法,要活下去啊……”
微颺低下頭去,看著自己曾經抄寫了整整八大櫃子佛經的手,指尖輕顫,精神恍惚……
“三妹妹!三妹妹,發什麼呆?山長在叫你!”郭雲筠狠狠地一把擰在她胳膊上!
微颺疼得呲牙咧嘴,幾乎要跳起來,聲音都變了:“噫——咦?什麼?”
“三小娘子以為,此事該如何處置?”長公主威嚴的聲音遙遙傳來。
前後左右的人都在看她。
什麼什麼就如何處置……
微颺尷尬地咧開嘴,呃啊了兩聲,搪塞:“我年紀小、見識淺、人微言輕……”
“嗯,那此事本宮就做主了……”長公主略帶欣慰的聲音接著她的話尾慢慢響起。
“問你石磐姑姑救援不及,致使馮家二小娘子落水該怎麼處置?!”郭雲筠急忙把前情補齊!
我去!!
這事兒?!
那可真不能不管啊!
微颺再呃啊一聲,急忙續上:“此事我本是不該置喙的!只是石磐姑姑是陛下賜給我的教導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