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是哪位上官哪?齊郎中?郭侍郎?還是苗尚書?抑或是,後頭還有更大的官兒?”
韓易作勢一拍膝蓋,“難不成,您想說,是皇帝陛下指使著,剋扣了我們的血汗錢?”
嗖地一聲,旁邊的年輕人從懷裡掣出一把尖刀來,明晃晃寒湛湛,緊緊地貼住了焦全的脖子:
“阿哥,跟他廢的什麼話?他既然想跑,肯定就是知道內情的!這樣的人,殺一百個我都嫌少!”
“你都說了我是知道內情的!你還殺我!你想不想知道內情是什麼樣的了?!”焦全僵著脖子,顫顫的尖著嗓子求饒。
廚房外又有人影晃動。
焦全大喜,豁出去嚷了一聲:“救命!”
外頭的人晃進來,不耐煩地問:“一個男扮女裝的糟老頭子,怎麼這麼費事?快著!”
焦全表情凝住,臉上的汗嘩嘩地往下落。
“外頭?”韓易偏了一下頭,目露疑問看著來人。
一個大塊頭絡腮鬍子皺著眉:“比你利索!快點兒!就等你們了!”說完,撤步出去。
焦全這才發現,外頭的鼾聲已經——完全消失了!
心裡頓時涼了半截。
這客棧,剛進來時,雖說看起來空空的,可好歹後院還有兩撥兒一共七個走商的,有四匹馬兩輛車。人都在大通鋪上,不可能看見殺人連半點兒動靜都不出!
除非……
除非是也被一起做掉了……
焦全的全身重新抖了起來。
“快說吧!我們也就是證實一下。”韓易還在耐著性子催。
年輕人皺著眉看了他一眼,提起腿來,下死力氣踢了焦全一腳:“快點兒!我們得走了!”
走!?
這就是說,其實不論說不說,他們都會殺了自己……
焦全上下牙開始打架,咯咯咯,咯咯咯!
可若是自己提供的訊息對這些人來說有價值,是不是自己就不用死了!?
“京裡錦王殿下正在查這件案子,你們把我送過去,我是證人!保證你們會有大筆的賞銀!”焦全現在只想拖得一刻是一刻。
年輕人冷笑一聲,伸了手裡的尖刀給他看,金光燦燦:“瞧見沒有?這是你們國公府小娘子的御賜金刀。
“我連這個都拿了,我還琢磨什麼賞銀?我現在就想知道,我們一家子的仇人究竟是誰?
“你好好說了,我給你個痛快!否則的話,我告訴你,我娘我舅舅,祖祖輩輩都是做劊子手的,剮刑我也熟!一百單八刀之後,爺爺我包你還活著!”
焦全一下子便如洩了氣的皮球,委頓在地。
連三小娘子的御賜小金刀都拿到了手裡,說明他們已經完全沒有任何顧忌了……
“是我們尚書大人,還有侍郎,郎中,員外郎……兵部的人,有一個算一個,沒有不在此事上分杯羹的……”焦全喃喃。
韓易和年輕人對視了一眼,發現彼此的眼角都在顫。
“放屁!十個手指伸出來還有短長呢!你這些話,只好去哄傻子!爺知道你不想死,可這麼拖人下水,也有點兒太不厚道了吧?”韓易狠狠一拳搗在他腹部!
焦全悶叫一聲,抱著肚子倒在地上,渾身直冒冷汗:“我,我聽說的就是這樣的!郭侍郎告訴我的!尚書大人就在屏風那邊……”
“果然如此,算是你受了上官的脅迫。那你肯不肯簽字畫押?”年輕人驚喜之餘,連忙又裝了凶神惡煞的模樣,狠狠逼問。
可這“簽字畫押”四個字說出來,焦全的表情就變了。
韓易扼腕。
急了。
太急躁了。
伸手不輕不重拍在焦全的臉上,啪啪啪:“你不是想讓我們去血洗兵部嗎?我們又不傻。
“你敢拿了供詞出來,我們就敢丟進御書房。別琢磨別的,放心吧,我包你活不成。”
“那就殺了我吧。”焦全閉上了眼。
他在賭。
這就是在詐他!
韓易看了年輕人一眼。
年輕人滿面通紅。
功虧一簣。
“還沒說?”大塊頭又伸頭進來,皺眉,“真廢物!”
年輕人站起身,老老實實把金刀還鞘,遞了過去:“張爺,我玩砸了。”
“滾。”張爺走了進來,年輕人走了出去。
焦全閉著眼,眼皮不停地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