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擎一路癱在馬車裡翹著二郎腿,哼著小曲兒回到了桓王府。
“先生回來了?”門上的人連忙幫著挑車簾、放腳凳。
梁擎含笑點頭“嗯”一聲,往裡走。
“殿下剛才找先生,聽說先生去肅侯府了,差點兒親自出門去追您。紅袖姐姐好容易勸住。殿下說,等您回來,讓您去書房見他。”門上的人殷殷的稟報著。
一旦確定了那件事,對於桓王最近一段時間的古怪舉止,梁擎心裡便有了數。
聽了這話,他微笑一笑,點頭:“好,多謝告知。”
然後回房。
門上的人一愣,手指著相反的方向:“先生,書房在那邊!”
梁擎淡淡地回頭看了他一眼。
門上的人心中一怯,退後一步。
回到自己的房裡,梁擎小心地脫下了外袍,仔仔細細地疊起來,開啟自己的衣箱,把上頭的衣服都抱了出來放在一邊,然後找出一個包袱皮,把摺好的外袍珍而重之地包好,放進最下面一層,又把其他衣服隨手都丟進去。這才出了房門。
聽說了他回府訊息的借月匆匆趕回來服侍,抬頭看見他從房裡出來,一愣:“先生衣裳換好了?”
“嗯。走吧,別讓殿下久等。”梁擎笑著一把攬住借月的肩膀,又問,“停雲呢?我渴死了,快給我弄點茶喝。”
借月都快傻了:“您可是去的肅侯府,公主殿下竟然沒給您泡茶?!”
“哈哈,差點兒挨頓揍,還茶?沒用茶刀插死我就不錯了!”梁擎笑得又開心又狡黠。
借月嘿嘿地笑,加快了腳步。
“先生去肅侯府做什麼?”桓王全身都在緊張,雙拳緊緊地握著,藏在袖子裡。
梁擎坐下,長吁一口氣:“為了張么那件事。”
張么……是誰?
桓王一下子根本沒反應過來。
還是紅袖旁觀者清,訝然看了梁擎一眼:“那件事?公主的氣還沒消麼?先生不是都賠了錢了?”
“她什麼時候在乎過錢?”梁擎下意識地叫不出“公主”這兩個字了,只好含糊地用個她字矇混過關,“是那群人。她總覺得是後患。”
說到這個,紅袖都忍不住扶額:“上回公主讓翠微來說話的時候,先生的答覆也太……硬了。”
“無妨的。”梁擎三個字把這個話題打住,接著正色去問桓王,“漠北那邊已經準備好了。可殿下是否真的決定要這麼做?”
此刻的桓王已經慢慢放鬆下來,恢復了平常的溫和理智:“有約在先。做吧。”
屋裡的幾個人同時沉默了下去。
過了好一會兒,梁擎才輕嘆了一聲:“殿下,委屈您了。”
“又不是為了別人,有什麼可委屈的。”桓王垂眸看著自己輕輕打著顫的雙手,攤開了,掌心是指甲掐出來的紅痕。
紅袖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梁擎,忙岔開話題:“殿下也許久沒進宮看望過陛下了。西夏來使這段時間,朝中人人都忙,偏殿下又病了。如今您好了,是不是該進宮一趟了?”
“是。”梁擎精神一振,“殿下也該進宮去跟太子殿下打個照面了。畢竟皇后娘娘因那件事被陛下禁足也有一段時間了。”
“先生的意思?”桓王疑惑。
梁擎彎彎嘴角:“此消彼長。總不能教端王那邊太好受啊。”
話音未落,外頭一陣腳步疾行的聲音,門被一把推開,吳鉤滿頭是汗衝了進來:“錦衣衛指揮使湯軼在東郊被刺,傷重垂危!”
看了梁擎一眼,接著道,“多虧長安公主手下的兩個人就在左近,拼死救下了湯指揮。”
桓王臉色一變。
梁擎也擰眉:“你看我幹嘛?!”
“刺客很奇怪,分明招招要人命。公主的人剛衝出來的時候沒有亮明身份,身上也掛了彩。可是後來,其中一位急了,喊同伴帶著湯軼先走,請公主幫他照顧家裡。那刺客聽了,愣了一下,還受了一記傷,接著就虛晃一招跑了。”
吳鉤猶豫片刻,輕聲道:“我琢磨著,先生,會不會又是那位的人?”
“他前天剛剛給我的迴音,不會輕易傷人性命!何況是錦衣衛!”梁擎一口否定,臉上的表情卻鄭重起來,“但這個殺手背後的人,卻是知道他們的存在的。這件事,就不好了。”
桓王皺眉:“公主知道了麼?”
“應該知道了。那兩個人把湯軼送到了班侯那裡,想必這時候剛剛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