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叔重重點點頭,“我也知道立子不會做傻事。”
他抿了抿酒,一雙混濁的眼睛裡比剛才多了幾分光彩,他咂巴嘴回味了一下,“這酒滋味甚好,我們立子最愛喝幾嘴酒了。”
俞知樂心裡知道,雖說李大叔表面上還算是平靜,但心裡其實一直在擔心著立子哥。
她將雞腿夾在了李大叔的碗裡,“李大叔,你來的匆忙想必還未吃東西,這個你先嚐嘗。”
“哎哎。”李大叔將碗端了過來接著這個雞腿,“有大人幫忙著我也對立子的事情放心了,先別說他了,說說大人你吧。大人家中可是有人在朝中當官?怎麼你小小年紀當了官,還是以女子之身?”
“說來也是一段奇緣。”俞知樂有些不好意思摸摸鼻子,“我其實也不想當官,但是各種機緣巧合之下走到了這一步。我原本不在京城,是在邊城遼城,那時遼城戰亂我機緣之下立了一功,後來由於祖父的關係皇上叫我去了京城,又發生了不少事情才一步步的走到這裡。”
“哦,那看來大人也是世代為官啊,女子成為大人這樣的也是少見了,當真是巾幗奇女子。”
“大叔是謬讚了。”俞知樂又為他倒了一些酒,“也不算是世代為官,祖父原本是將軍,但後來因為某些原因辭官回到了遼城,父親也未當官,只是普通的教書先生。只是從我這裡開始涉及了官場。”
“原來是這樣。”李大叔點點頭,而後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一樣問道:“大人姓俞?你的祖父曾經是位將軍?”
俞知樂點點頭。
李大叔突然激動的一拍大腿,“敢問大人可是俞將軍的後代?”
“大叔認識我的祖父?”俞知樂很驚奇,這裡竟然還碰到了一個認識祖父的人。
“當、當真?”李大叔聲音有些激動,竟然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感嘆道:“竟然真讓我在有生之年碰到了俞氏後代,爹,您的願望終於可以實現了。”
他說完這些話又急忙問道:“俞將軍近況如何?”
俞知樂垂下眼瞼,“已經過世了。”
李大叔用兩隻胳膊奮力的將身子支了起來,想要將雙腿擺在後面做出跪拜的姿勢。
俞知樂連忙用胳膊制止了李大叔的動作,“這是幹什麼?”
“大人,你就代俞將軍接受這一拜吧。”李大叔說話已經有些哽咽,“老兒的父親曾經是俞將軍麾下的一名小將,俞將軍平日裡深受眾人愛戴十分的平易近人,那會雍州之戰中,因為敵兵的突然偷襲,俞將軍帶領著三百餘人好不容易的撤走,我父親也在那個隊伍中,但是因為腳傷被落在了隊伍後面。俞將軍當時本來撤到了安全的距離,但老兒父親的軍中朋友告知將軍父親沒有跟上來,將軍當時竟然帶了五個人返回去親自去尋,最後還親自將父親背了回來。俞將軍是我父親的救命恩人啊!如果沒有俞將軍,父親便不會活下來,老兒還不知道能不能長大。後來大盛便得了這天下,老兒父親一直想找個機會親自向俞將軍謝恩,但總是未了這個心願,父親去世前還交代老兒,如果哪一天真的碰上了俞家的人,一定要磕上三個頭。所以這一拜,當得!”
俞知樂沉思了一會,幫助李大叔將他的姿勢擺正,“大叔知恩圖報,我又怎麼能不滿足你的願望,你拜吧,這份心意祖父一定會明白的。”
“謝謝大人。”李大叔重重的磕了三個頭,嘴中長呼“父親呀,你終於可以瞑目了!”
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
俞知樂莫名的想到這一句詩,或許這種就算去世也要記掛著家國、記掛著恩人的氣節只有在這個還沒有物慾橫流的時代才會有,她一時覺得有些感動,有些人,可能一輩子就專注於做一件事,就算沒有人會知道,也會甘之如始。
受完這跪拜禮之後俞知樂連忙又將李大叔扶了起來,幫助他坐回了原來的座位之上。
李大叔用袖子抹了抹眼角的眼淚,“只是可惜啊!若是俞將軍還在世該多好,老兒就算拼著這斷腿,也得親自到府上拜謝。”
“祖父她泉下有知,一定會明白令尊的心意,說不定兩人現在已經在天上,把酒言歡了呢。”俞知樂笑著安慰著李大叔。
李大叔被她這言論逗的有些發笑,“俞將軍身份尊重,哪是父親可以一起把酒言歡的,只要他能遠遠的向著將軍磕頭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俞知樂挽起袖子,重新為李大叔填滿了酒,“放心吧,以後呀都是人人平等,不分貴賤,令尊和父親都是正義之人,沒有人可以命令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