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不用解釋,我明白。叔大,你的膝蓋還疼吧?”
張居正道:“破了點皮而已。”
高拱話題一轉:“如今皇上犯病,我想傳令在京各有司衙門及文武百官,明日起為皇上修省祈福,你覺得如何?”
張居正恭謹地答道:“一切聽從首輔安排。”
高拱遂立即傳制敕房立刻行文,以內閣名義擬一道緊急諮文照會在京各衙門。第一,皇上患病期間,各衙門堂官從今天起,一律在衙門守夜當值,不得回家;第二,從明天起,各衙門堂官入衙之前,先到午門廣場為皇上祈福;第三,所有官員不得妄自議論皇上病情,違令者從嚴懲處;第四,各衙門不得藉故瀆職,辦公勤勉一如往昔,凡欲議決之大事,一律申報內閣,不得擅自決斷。
令剛傳下去,就有人稟司禮監秉筆太監兼東廠提督馮保到了。高拱一皺眉道:“他有何事要奏?走,看看去。”
當高拱與張居正挑簾兒進來時,馮保已坐在內閣中。
高拱還是一貫的做派,正眼也不看馮保,大大咧咧地往主人椅子上一坐,卻被馮保睨了一眼。馮保突然一跺腳,站起來厲聲說道:“高閣老,皇上叫我傳旨來了。”高拱一驚,只得站起來,與張居正一起撩起袍角往地上一跪:“臣高拱接旨。”
馮保口傳聖旨道:“皇上口諭,高拱,朕命你和張居正預作後事安排,切望爾等藉資殷鑑,繼體守文,儘快拿出章程,寫本來奏。”
高拱硬聲硬氣回答:“臣遵旨。”
兩位閣臣重新坐好。馮保掃了兩人一眼,說:“內閣就你們兩位大老,你們好好地合計合計,皇上交待的事兒,千萬得想的周全一點。”
高拱冷冷地問:“這也是皇上的旨意嗎?”
馮保皮笑肉不笑地說:“不,這是鄙人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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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明爭暗鬥(2)
高拱一拍茶几,茶杯差點從桌子上跳起來落到地上:“馮公公,內閣的事兒,用不著你來建議!”
馮保冷笑一聲:“喲呵,高閣老,你哪來這麼大的火氣?”
高拱道:“內閣乃朝廷處理國家大事的機樞重鎮,你一個內臣,竟敢向我提什麼建議,不怕干政之嫌?”明太祖早已立下“太監不許干政”的戒條,曾有一位太監因此慘遭剝皮的酷刑。
面對高拱咄咄逼人的架式,馮保不慍不火地答道:“內閣是處理軍政大事的首腦衙門,這錯不了。可是高閣老你不要忘了,你這衙門再大,也還是為皇上辦事兒的。你高閣老在外頭為皇上辦事兒,咱馮保在裡頭為皇上辦事兒,區別僅在於此。”這話簡直就是對高拱的挑釁了,話音剛落,高拱便有怒髮衝冠之勢。
張居正見兩人鬧將起來,情知高拱的性子是低不得頭的,這馮保不知道哪來的膽子,竟對首輔說話也夾槍帶棒起來,事已至此,只得勸馮保:“馮公公,你是宮內的老人,在司禮監十幾年了,同高閣老也打了四五年的交道,難道還不知道高閣老的為人?皇上突然犯病,我們做大臣的,心裡頭都不好受,偏偏你一撩撥,高閣老的氣話兒,還不脫口而出?”
馮保搖搖頭,不無傷感地說:“咱也沒想到要和高閣老斗嘴,大家都是皇上跟前的老臣,這樣你防著我,我瞪著你,哪有一點和氣,這又有什麼意思呢?”
馮保已經給出了臺階,高拱卻不肯下,出口的話仍硬邦邦的:“內外有別,談什麼和氣!”
馮保也不示弱,反唇相譏道:“嘿,你別在我面前擺出一副天下為公的架勢,好象就你一個聖人。告訴你,你我差別不到哪裡,都是皇上的一條狗而已。狗咬狗一嘴毛,當然就存不得一點和氣了。”
高拱氣得渾身哆嗦,站起來吼道:“你,你,你給我滾!滾——”
馮保臉上仍掛著面具似的笑:“高閣老,是你滾還是我滾,現在尚難預料。”
張居正扮演了從中調解的角色,忙制止馮保,免得他說出更難聽的話來,卻聽得馮保說:“高閣老,我還有一條聖旨沒有傳!”
太監即使口傳聖旨,閣老也要跪下接,馮保留了這一手,高拱只得和張居正一起跪下接旨。馮保眼睛也不看他們,用尖利而響亮的聲音宣道:“皇上口諭,要高拱和張居正速到乾清宮外等候。”高拱硬聲硬氣回答:“臣遵旨。”馮保橫了高拱一眼,便揚長而去。
在紫禁城中獨自走路的馮保聽見後面有人招呼,回頭看卻是駙馬都尉許從成與武清伯李偉。他問道:“你們是來探望皇上的吧?”武清伯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