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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狗,這話不錯。但這條狗的主人,是皇上與貴妃娘娘。俗話說,打狗要看主人面,要不是礙著這一層,首輔能這樣憂心如焚嗎?”雒遵道:“內宦與外廷的矛盾,自古皆然。本朝開國時,太祖皇帝看到前朝這一弊政,便訂出了大明律條,凡內宦敢於干政者,處以剝皮的極刑。太祖皇帝治法極嚴,在他手上,就有幾個太監被剝了皮。”程文道:“你說的不假,可是自太祖皇帝之後,你聽說還有哪個太監因為干政被剝了皮的?”雒遵道:“但是太祖皇帝的這一條律令,也沒有廢止啊!”程文說:“雖然沒廢,但已成空文一紙!”言到此,高拱突然疾聲問道:“為什麼成了空文?你們倆個,眼下是天下言官之首,就這個問題,思考過沒有?”

雒遵答道:“在於政事糜爛,綱法名器不具。”

高拱贊:“說得好!”他順手指向程文,“為何政事糜爛,程文,你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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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幼帝登基(4)

程文說:“古人云,三代之亡,非法亡也,而亡在沒有執法之人。”

高拱拍案而起:“這些道理你們都懂,部院大臣都是執法之人,你們六科也都行使著糾察彈劾之權。如今的內閣、部院,可謂賢者在位,能者在職。可我們的政事為什麼還是糜爛如故呢?”

雒遵道:“積重難返!”

高拱說:“這是原因之一,我們方才所議,都屬於臣道。但還有更重要的一條,是君道。君臣合道,上下一心,政治自然就能清明。反之政事則糜爛!你們說,這萬曆皇帝登基當日不過一個時辰,就發出這麼一道中旨,這是咱們臣子的不幸呢,還是咱們臣子的大幸?”

韓揖道:“當然是不幸!”

高拱說:“答得不錯,所以我這個顧命大臣,有責任直諫,作為皇上的耳目股肱,豈能為了自己的安危,而不顧江山社稷?”

眾言官群情鼎沸,雒遵道:“我們六科十三道的言官,就今日馮保高居御座之事,一定要分頭上疏彈劾,首輔,你看如何?”高拱點頭道:“光這一件事彈劾馮保,恐怕份量不足。我看,棋分兩步走:首先,我們得設法贏得李貴妃的支援。其次,馮保這些年來,劣跡穢行一定不少,你們務必儘快派人嚴查,獲得證據,對這條毒蛇,不動則已,一動就必須打在它的七寸上。”

高拱的話被添油加醋地傳到了大內,一句“皇上才十歲,一個小孩子,懂得什麼叫中旨”剛被馮保轉述出來,“砰”的一聲,李貴妃將一隻茶杯摔在地上。吳和跪在磚地上,茶水濺了他一臉,馮保站在一邊,一副惟恭惟謹的樣子。李貴妃杏兒一樣的眼睛瞪住了問:“吳和,高拱真是這樣講的?”吳和道:“回貴妃娘娘,千真萬確。”李貴妃氣白了臉:“這種大逆不道的話,竟出自首輔之口,他究竟用心何在,想造反,想把皇帝換掉,嗯?高拱仗著他手中的權力,真的欺負到咱孤兒寡母頭上來了,他竟敢將皇上視為小兒!”

陳皇后勸解道:“妹子,你認為,高拱能當著吳和的面說這樣的話嗎?”

李貴妃想了想道:“完全有可能,他仗著自己是三朝老臣,又仗著皇帝年幼。剛才鈞兒收到了刑部員外郎秦雍西寫的一份奏章,說要將妖道王九思從王篆手上移往刑部拘押,讓三法司會審問讞。這是鈞兒登基後收到的第一份奏章,秦雍西是高拱門生,他這麼做,肯定是得到了高拱的授意。”

現在,對於李貴妃和陳皇后來說,似乎是到了主少國疑的關頭。李貴妃著馮保即刻宣張居正進宮到平臺議事,雖說內眷會見外廷大臣不合朝廷禮數,但也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

此時的李貴妃尚不知道高拱的另一動作,否則她的氣會更大上十倍。乘著先帝龍賓上天的機遇,高拱正在操作,想讓王顯爵正式替換呂調陽成為禮部尚書。雖說禮部的實權一直掌握在王顯爵手上,但值此將皇后與貴妃晉升為太后的關鍵時刻,只有禮部尚書才有拍板的權力。跟張居正的意見相反,高拱不希望貴妃與皇后共同晉升為太后,很多大臣也跟著一起反對。既是這樣,呂調陽打算立即寫奏本稟明皇上,對於覲封之事,一刻耽誤不得。

高拱差人跟王篆要了幾次人,王篆均找出各種理由推脫,不肯將王九思交給刑部。這日,高拱見張居正不在內閣值房,料他去了巡城御史衙門,果不其然,就在這裡捉到了他和王篆兩個。高拱讓王篆前面帶路,他要同叔大一塊去看看巡城御史衙門牢房中的王九思。

隔著粗大的柵欄,三人審視王九思,這個妖道人仍是一副桀傲不馴的眼光。高拱先對他喝罵道:“你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