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6部分

裡爬出來的蟲子,拼命蠕動著細長的身體,從盤子裡鑽了出去,很快爬到了地上不見蹤影。

回頭再看擔架床上的白露,早已停止了呼吸和心跳,成為一具逐漸變冷的屍體。

她死了。

小蝶想要哭出來,眼淚卻突然乾涸了。年輕的醫生驚慌失措地逃出房間,只留下小蝶一個人站在死去的白露身邊。

托盤裡破裂的蟲卵已漸漸變硬,尚小蝶靠近它半透明的表皮,就像自己的眼角膜……

結束了這驚魂的一夜

6月9日深夜23點20分

尚小蝶回到了家裡,結束了這驚魂的一夜。

爸爸早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女兒一進門就大嚷起來:“你看都幾點了?那麼晚才回來,你這個小姑娘怎麼不學好了?我給你打了那麼多電話,你為什麼不接啊?”

他連珠炮似的問出許多問題,小蝶卻一句話都不回答,迅速拿了衣服走進浴室。

外面還在響著爸爸的咆哮,她開啟蓮蓬頭洗著自己的身體。今晚她去過“幽靈小溪”,還帶著白露去了醫院,最後又目睹了一場可怕的手術,直到自己的室友死在急診室裡。

白露死後十幾分鍾,學校的老師很快趕到醫院。簡單詢問了小蝶幾句話,就讓她快點回家去休息。但尚小蝶隱瞞了一些情況,比如她書包裡藏著的鉛筆盒——本該被白露埋葬的東西。

她拼命洗著自己身體,彷彿那枚蟲卵已到了自己身上,抑或那條蟲子正爬在腳趾間。幾乎要把面板洗破了,她才穿上衣服走出浴室。這時爸爸早已罵不動了,先回房間睡覺去了。她也回到了自己房間裡。

尚小蝶從包裡拿出那個鉛筆盒,還散發著“幽靈小溪”邊泥土的氣味。她將鉛筆盒放在寫字檯上,就像小時候的課桌,輕輕開啟了這個盒子——

裡面果然是一張文稿紙,或許因為長期埋在河邊的地下,早已經受潮發黃了,許多字跡都有些模糊,能儲存到現在的樣子已不錯了。

稿紙上寫著一首詩,題目是《蝴蝶公墓》。

詩行筆跡寫得很潦草,但又非常大氣,一看就知道是男人寫的——

誰在城市的邊緣哭泣

誰走過黃泉路的晨曦

是幽靈在編織地圖

魔鬼的棋盤已填滿棋子

即將沉沒的船隻

是否看見黑夜中的海岬

波塞冬孤獨的燈塔

正在時光的折磨下鏽蝕

最後的光芒射破夜空

照亮傑里科第九大道

聽女巫在海底呻吟

筆直!筆直!筆直!

但請不要渡過姑蘇城外的小溪

1999在耳邊呼吸

機器與馬達將我們吞噬

黑色煙霧飄出神的手指

你將揹著肉身前往墓地

為古老的十字架釘上釘子

高聲背誦基里爾兄弟的文字

木馬戰士正開啟特洛伊的城門

阿喀琉斯的靈魂穿越天上的橋

寫一張秘密的紙箋

塞進耶路撒冷哭牆的縫隙

抱起夾竹桃花瓣的屍體

我悄然親吻——蝴蝶公墓

又是子夜時分,尚小蝶靜靜地看完這首模糊的詩,彷彿身體漸漸飄浮起來,那神秘的地方已近在眼前。

詩稿最底下有落款和時間——

野生1986年6月6日

作者的名字叫“野生”?聽起來似乎有些耳熟。

這首詩是1986年6月6日寫的,尚小蝶正好出生在那一年。而6月6日,則是她在“幽靈小溪”邊發現孟冰雨的書包的日子。

又默唸一遍這首叫《蝴蝶公墓》的詩,她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很難說這首詩是好還是壞,本來詩歌就是難以評價的,完全是一種個人的主觀感覺。但她覺得這首詩裡,隱隱有種奇異的味道,特別是那些難懂的歷史名詞,讓人墜入某個巨大的迷宮……

蝴蝶公墓?

忽然,一隻大灰蛾飛到了檯燈上。

蛾子固執地飛向光明,就算被檯燈燙死也在所不惜。於是,她憐憫地關掉檯燈,讓屋子沉入黑暗。

已分不清這兩姐妹了

6月10日上午8點30分

週六的上午。

她夢到了白露,或者可能是白霜?總之她已分不清這兩姐妹了。她們都身著飄飄的白衣,穿梭在黑夜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