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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一想,韋小寶雲南送親遠在被害之前,卻又不免灰心。

陳圓圓見顧炎武神情變化,說道:“原來先生識得韋大人?”

顧炎武嘆了一氣,說道:“顧炎武蒙韋小寶韋香主相救,實是大恩未報,至今仍念念不忘。可惜韋香主為匪人所害,生死不明,深為憾事。”

那陳圓圓卻漫無表情,猶若未聞,既無悲哀也不驚訝,目光閃爍,微微注視了顧炎武兩眼,口中喃喃念道:“阿彌陀佛!”

顧炎武心念一動,心想:“看這陳圓圓表情,似乎話猶未盡,莫非她知道韋香主訊息?”驀然想起,那韋小寶有幾個如花似玉的夫人,聽說其中一人是陳圓圓之女,算來這陳圓圓當是韋小寶丈母孃,她母女二人豈無一絲半縷聯絡?難道這陳圓圓果真知悉韋小寶音訊。當下不露聲色,問道:“師太可有韋香主訊息?”

陳圓圓嘆道:“賤妾這些年也是十分掛念。”語氣平和,不聞絲毫傷感。顧炎武暗想:“她只說掛念,卻不見有任何難過傷心,定是知悉韋小寶並未死去,這其中必有隱情。”

顧炎武久闖江湖,聞絃音而知雅意,見她神情和語態必是知道,卻不肯輕易說出口,心生一計,試探說道:“顧炎武蒙韋香主大恩,無以為報,在下原想粗懂筆墨,韋香主孩兒念字讀書,必當傾囊相授,教導成人,以報大恩。唉,可惜韋香主不幸遇害,在下無以報答。唉,可惜,可惜,可惜不賞老夫心願。”故意說幾聲“可惜”,又連連搖頭嘆息。

那顧炎武文才,天下聞名,多少人夢寐已求,欲拜師門下,當今朝庭也敕免其罪,多次相邀入仕。陳圓圓聞言,果真心動,嘴唇一動,將待開口卻又強行壓抑住,目光疑慮。

顧炎武更不再懷疑,忙恭身下拜,說道:“顧炎武無以為報,求師太成全!”

陳圓圓長嘆了一口氣,良久,方才說道:“先生請起。先生好意,求之不得,賤妾先替孩兒們謝過。賤妾也是不曾見過,還是前些年婢女雲南探親,偶遇小女告知。只知他們隱居在雲南大理,詳情卻不知曉。先生不妨去大理看看,或許能找到。只是有勞先生了。”

顧炎武大喜,不禁流下淚來。多年來苦苦找尋,今日得知,便如否極泰來,如何不欣喜流涕?抬頭看,陳圓圓清麗絕綸,誰道是仙不是仙?

窗外,日頭高照,微微涼風吹來,已不再那麼寒冷。

顧炎武心中欣喜,高談闊論,與陳圓圓談論詞曲,敘敘時事。原來十幾年前“三藩叛亂”時,清兵攻進雲南,時勢混亂,陳圓圓避禍逃難,一路輾轉流離,又覺無顏回老家見父老鄉親,便在浙江找個地方定居下來。顧炎武與陳圓圓言語甚為投機,卻因心中牽掛,不能久留,稍坐片刻,便藉故告辭。他恨不得身插雙翅,即刻便飛到雲南大理,見到韋小寶,舉起反清大旗,把韃子驅出關外去。

顧炎武一路疾行,回到家中,人卻冷靜下來。他細細思量,那雲南大理地處偏僻,山高路遠,眼下時勢混亂,匪人出沒,可得準備妥當,以防不測,且與人商量商量,結伴而行方可。那黃宗曦方才一時誤會,隔閡未消,不便相商,且往呂留良處看看。這呂留良號晚村,世居浙江府崇德縣,也是明末清初有名隱士,顧炎武好友,常一起談古論今,密謀起事。遂收拾行囊,匆匆而行。

顧炎武到時,卻見房門緊閉,敲門半晌,了無迴音。一打聽,說道舉家外出訪親未回。時近黃昏,四下寂靜無聲。顧炎武心下惆悵,怏怏而行。暮色中,一杆小旗斜歪歪挑出,飄著大大一個“酒”字。顧炎武信步走入,要了一盤牛肉、一碟醮花生、一壺紹興黃酒,坐在視窗座位上。對面角落裡,一個老頭趴在桌上,似乎睡著了。

顧炎武望著窗外,但見海天茫茫,夜色淡淡,有如一幅水墨山水。顧炎武自斟自飲,一口氣幹了六七杯,高聲吟道:“清風雖細難吹我,明月何嘗不照人?”這是呂留良詩句,意為懷念前明、不仕清庭的決心,顧炎武每飲酒必誦此詩。當下挾起牛肉、花生來,一口一口飲酒。對面桌上趴著那老頭聽得他吟詩,抬起頭看了幾眼,站起身來,駝著背,慢悠悠走到顧炎武桌邊,輕聲說道:“先生別來無恙!”

顧炎武側目一看,這老頭身形瘦小,弓腰曲背,滿面皺紋,頭髮花白,約有七十來歲,面目有些熟悉。顧炎武江湖上結識的人本多,卻想不起是誰,便道:“老丈請坐喝酒。未敢請教老丈高姓大名?”

那老頭神情苦澀,顯然極為難過,低聲說道:“老啦,不中用了,不中用了。在下天地會徐天川,先生可還記得?”

顧炎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