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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正這時琵琶聲斷去,這天這水都似驟然一暗,寂落無依。燈暈飄動,象一塊無瑕的淡黃琉璃,籠著那眉目略含輕愁的女子自樓上降下。她裙袂在河風中拂起,纏過一根根竹欄,象是一雙無力的纖臂,掙扎著想要挽住些什麼……

一直到她在羅徹敏面前站定,羅徹敏都有些如在夢中。他猶豫著探出手去,,卻又覺得那霧中不過是他思緒凝結的幻影,只要輕輕一觸,就會在他指尖消散。

“此去風霜箭雨,願君善自珍重!”微微合動的紅唇中,一團白氣呵開,將她的眼眸中的那一星光芒含糊成瀲瀲水光。他胸前略緊,卻是魏風嬋在給他整著圍巾。她手指光滑而冰涼,從他下頜上微微擦過時,竟凍得他瑟縮了一下。他抬起雙手,欲要暖一暖那十指,魏風嬋卻已經猛地抽回指頭,背在身後。

“九娘!”他往前邁了一步,魏風嬋卻退了一步,打燈籠捧琵琶的兩名小嬋插了進來,攔在二人之間。

燈火恍惚中,魏風嬋拋下一個黯去的眼神,碎步遠去。燈暈在越發濃起來的霧中烙出她的背影,留給他一個決別之意。

這時諸軍肅立,悄然無聲,這些廝殺漢子們,都有了些愁思鬱結。突然“啪!”地一鞭抽響,杜樂英一驚回頭,只見羅徹同鼾聲隱約,歪倒在馬背上,手中的葫蘆墜落。鄂奪玉的鞭子貼地拂過,捲起那葫蘆,握在手中。似乎方才一幕,唯獨不曾吸引到他的目光。

這一聲也喚醒了羅徹敏,他止住自己往前追去的衝動,胸中反反覆覆地念著一句話:“這樣了結正好,正好,正好……”這話起先說時,彷彿有一把雪亮的鋸齒在胸口來回拉動著,然而再過一會,便覺得心頭一片麻木。

他翻身上馬,向鄂奪玉道:“瀧丘的事,就拜託了!”便勒韁飛馳上道。王無失和陳襄一左一右挽了羅徹同的馬匹,率踏日都八千快騎,也隨之而去。留下鄂奪玉任馬匹悠然信步覓草,在河岸上來來回回踱步。直至四野雞啼,天光欲曉,水面中依然映現他若有所思、又似全無所思的眼神。

羅徹敏帶著經過一冬整頓後的踏日都最先動身,因為結盟之事未卜,他們此去軍貴神速,不欲節外生枝,便沒有走沖天道,而是依舊走了拾寶道。

一路上陸續得到訊息,說是這幾日據情形看,進軍還算順利。昃州城內的宸軍因為糧草不濟,又怕被切斷後路,棄城向孟縣進發,欲救出孟縣駐軍一同撤往廂州。趙德忠軍尾隨而去,己與瞿慶軍成夾擊之勢。劉湛率鄉民奇襲佔領了金牛渡三里外一個叫秸風屯的莊子,堵住了河北宸兵南撤的退路。金牛渡宸軍守軍與南撤宸軍眼下正晝夜不分地反撲,企圖匯合。趙德忠正親率帳下精銳親軍趕去增援,瞿慶解了孟縣之圍後,眼下也在那邊進發。

羅徹敏正這一軍都是輕騎快馬,輜重盡置於後,因此十日上,便入了接近了神秀關。只是到了關城之上,卻覺得情形不對,城上旌旗亂舞,將日頭攪得一片零亂。他們一直走到門前,竟然無人出來迎接。

與神秀關每日都有書信來往,關中留守將佐早知他到達時辰,這情形就讓羅徹敏分外不解。陳襄不管那麼多,扯著嗓門就嚷嚷起來,“王上駕到,還不開關?”

內面探出幾個腦袋來,晃動了一會,才終於有人高聲道:“快開門!”

關門開啟時,上前跪迎的幾名將佐眼神中都有些掩不住的驚惶之色。

“出什麼事了!”羅徹敏俯聲喝問道。

將佐不及出聲,就有渾身浴血的一匹馬從街角轉了過來。馬上伏著一員將領,兜鍪不知落在何處,亂髮垂散下來,摻著血塊土粒。“婁原!”羅徹敏認出那是趙德忠的一員心腹將領,心驟地沉了下來。

婁源帶來的果然是不好訊息。趙德忠前日晚前本與劉湛約好,內外夾攻秸風屯下宸軍營壘,奈何劉湛卻誤了約定時辰,趙德忠猛攻不克,損失慘重。他眼下後撤到孟縣,讓傷兵們先回神秀關。

羅徹敏驚道:“瞿慶呢?他不是也到了那附近了麼?”

“瞿副使說敵軍勢大,趙大人再三相邀,他也不肯出兵,反說要退守昃州城。”

“豈有此理!”羅徹敏勃然大怒,喝道:“出兵之事,是他參預策劃的,他憑什麼又畏縮不前?”

“瞿副使說……”婁原瞧了一眼羅徹敏,卻又將面孔低了下去。

“他說什麼?”

婁原被羅徹敏狠狠地盯著,方吞吞吐吐地道:“宸王遣使者再三招降於劉大人,怕劉大人他……”

羅徹敏想起杜延章讓鄂奪玉來勸他關於頒賞的話,不由重重地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