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回去,便是違令!”刀拔了出來,鋒刃推到宋錄胸口。
宋錄兩眼一瞪,喝道:“你不過是個侍衛首領,憑什麼來號令老子?”
“別吵了,”鄂奪玉道:“宋指使是聽到了什麼動靜?”
“這個倒沒有,不過他們和老子打得正激烈,突然間就撤,撤得還飛快,都顧不得收拾後頭,他***,不對勁!除非另有是極要緊的事才會……”宋錄和何飛對著眼,嘴裡不停地罵罵咧咧。
“就憑這,你就斷定他們是追毓王去了?”鄂奪玉也覺得不可思議。
“他***!”宋錄終於暴喝起來,道:“你知道那誰?”
“誰的?”鄂奪玉和何飛齊聲問道。
宋錄手指一揮,將何飛的刀鋒搡開,向他們揚了揚眉,道:“是賀破奴!老子太曉得他們的性情了……”
羅徹敏又抹了一把眼睛,手己經涼得完全沒有了知覺,連劍都不知道是不是還握在手中。雨竟是愈下愈大了,這天氣對交戰雙方都糟糕透頂。兩方人馬交匯成一起,別說陣形,就是敵友都分辨不出。他不由得想,毓王是不是事先己經預計到會有這麼一場大雨,才會選在這個時辰出城。
“象這樣下去,今天晚上誰也討不了好。”費了偌大的功夫,劉湛才又到了羅徹敏身邊,道:“我想他們也有收兵之意,只是這時便有意收兵,也不容易通達命令!”
“即然如此,不如我們先退?”羅徹敏問道。
劉湛搖頭道:“不,我們先退,他們會以為我們要逃,只會退得更緊。”
“那怎麼辦?”
“不如我們向昃州城方向衝殺,他們會以為我們突圍不成,不得不退回去,這樣大家就各自收手了。”劉湛道。
羅徹敏本待叫好,然而又猶豫起來,道:“萬一弄巧成拙,真被困在城中了,又怎麼辦?”
劉湛驟然沉默。
羅徹敏想了一想,隱約有些明白。劉湛的意思是,以他們的兵力,根本不必棄守昃州。雖然他此前也是這般想法,然而毓王畢竟已經走了,如果他又佔回昃州城,這總是十分不妥。
然而眼前半人深的水中,每一刻都有人稀裡糊塗地倒下,他們甚至不知道是死在敵人還是死在自己人手中。羅徹敏覺得自己不能任由這情形發展下去,他咬咬牙道:“好!我們往昃州城撤!”
這決定是不必瞞著宸軍的,因此便讓幾百名守在他身邊的牙兵們齊聲叫道:“回昃州城!向昃州城退軍!”幾百條嗓子的齊聲喝叫,雖是在這風雨噪雜殺聲震天的時侯,也傳出了一里許的地方。然後再口耳相傳,漸漸地漫及了整個戰場。
宸軍將領等這一刻顯然也許久,發出了不必追趕的命令。於是兩支軍隊,終於開始分離,出現了明顯可見一道水面,似乎一方堅冰初融乍開。
他們向昃州方向緩緩移去,凌州軍似乎略有遲疑,然而見友軍在撤,也終於不得不撤。宸軍與他們離著七八十步的間距,亦步亦趨,似殷勤相送的主人。就在昃州城又復可見時,猛然間,宸軍後面起了一陣騷亂。
那騷亂是由一陣蹄聲帶來的,那蹄聲如許齊整,象是有一柄利刃切在每一聲的間隔中,似乎連濺起的水花都是一般高矮。
“衝呀!”喊殺中挾帶著風一般的激烈,就好象連聲音都可以傷人。
聽到這聲音,正疾奔中的陳襄驟然一回首。他回首時異常決然,沒等羅徹敏問出話,他的馬匹便飛竄了出去。羅徹敏擋開濺到自己身上的水花,然後發覺另有一人如影隨人動,與陳襄傍行而去。竟是王無失!
羅徹敏張了張嘴,卻又將一聲叫喊嚥了回去。因為這個時侯,他也知道是誰來了。
只是他們兩個這一衝不打緊,兵丁們打得暈頭漲腦,心絃拉得極緊,見殺聲又起,自己一方又有將領衝殺,竟不等命令,想也沒想地就跟著跑了起來。剛剛分開的兩軍,再度混攪成一團。這天、這雨,象一個永遠都闖不出去的囚籠,兩支軍隊象被關在當中的野獸,別無選擇地廝打在了一處。
“踏日都來了!”羅徹敏自言自語道。
瞿慶的旗幟頓然一揮,凌州軍向著踏日都衝鋒的方向殺了過去,凌州軍中也多馬軍,兩支馬軍鋒芒所向處,偏是宸軍的步卒密集之地,因此倒意外地有了分辨敵友的效用。
“跟我衝!救出王上!”羅徹敏聽到了羅徹同的嘶喊聲,原來羅徹同也以為他們是毓王之軍了。只是那嘶喊卻似乎並無戰意,反倒只餘下一腔憤懣,彷彿懷著求死之心。羅徹敏當此時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