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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出去,你跟她們說,若是你過得不好,我作了鬼,也要回來找她們算帳的!只不過,你得時常地惦記著我。”

他自覺從未如此溫存地說過話,一股熱氣在胸臆間蕩動,竟連眼眶都紅了一紅。

花濺怔怔地看著他好一會,專注得讓他以為她會哭出來。

“世子,”花濺抬手觸了觸他額頭,張大了眼自言自語道:“似乎沒有發熱呀?”

“你!”羅徹敏氣懵住了,拍開她摸來摸去的手就氣乎乎地跑出屋去。

屋外的小庭院內,一株古柏之下,何飛照舊正在晨起練刀,光著上身,蒼黃的肌膚上沒有一絲汗。他動作十分單調,提腿、伸腿、迴旋、跳、劍出,斜劈、反繞、正刺……多年來羅徹敏早看得純熟。從前他無數次嘲笑過這些如蒙童般的舉動,弘藏禪師聽了,常自掂須而笑。直到這一兩年,他才漸漸能夠看得出來,把這些極普通的動作作得這般完美,無一絲使得不到的氣力,無一息不穩的呼吸,無一毫過或不及之處,是何等困難的事。

他取了自己的劍,漫步走過去,在與何飛擦肩而過時,他手中劍鞘驟地飛出,在樹杆上一點然後反彈向何飛正面。何飛的回身往下一壓,反背出刀,劍鞘端正地套在上面,若是不相干的人看了,定然會以為這兩人合演雜耍。

當刀刃在鞘口上發出輕蹭時,羅徹敏手中的長鋒也遞到了何飛的身後命門穴處。何飛接劍入鞘旋而又震刀出鞘,鞘正擊在羅徹敏的劍脊上,正是羅徹敏將要發力的一瞬。他手中一震,鞘立即遠遠地飛了出去。

羅徹敏單掌連綿不絕連擊十一招,劍夾掌中無聲無息若冷雨飄拂伺機而入。何飛依舊不回身,一柄長刀向後極緩緩地劃過一道圈,頓時“叮叮鐺鐺”地七八聲脆響,將掌中劍一一擋下。羅徹敏突然雙腿連環踢出,旋圈般連攻何飛上盤,何飛劍背往上一振,正拍中羅徹敏靴尖,羅徹敏的身形在空中一僵。突然間他整個人往下一倒,兩足一夾,將刀平夾在當中。然後兩個人忽地就地消失了,古柏的茂葉間一通糟響,鳥雀驚得“撲籟籟”飛了滿天。

花濺將看熱鬧的小婢們叫進來,讓她們將早飯擺上桌。她自己卻也禁不住往樹上瞥幾眼,只見偌大一蓬樹冠上上下下搖著,葉子紛紛飛散,舞了滿天,一時竟連陽光也遮沒,彷彿驟地颳起了一陣妖風。

她搖搖頭,沒好氣地小聲道:“好端端一棵樹,回回讓他們這麼折騰,也不知是遭了什麼殃?”

正這麼想著,突然間一塊黑影就直挺挺地墜了下來,在地上砸出一聲悶響。兩個人手腿纏在一起,許久許久沒有動靜,看上去象一個兩頭團身的怪物。花濺起正欲罵上幾聲,驟地一枚葉子往湯盆中落進來,她手在空中一撈,幸喜接住了,但眼光瞟去,就不由僵住了。

這涼暑時節的葉片,根脈處己是黃中泛綠,可卻一顆紅豆似地鮮血,緩緩地順著脈絡滾了下來。

“啊!”葉子落在湯中,小婢們還在莫名所以,花濺兩三下就竄到了庭院之中。何飛好不容易地從羅徹敏腋下抽出自己的一隻胳膊,慢慢地掙出身來。花濺膽戰心驚地叫了他一聲“何頭領……”然後又立即合上了嘴。

何飛的一張臉依舊木頭一般,只是嘴角微微地抽搐著,一串血絲掛了下來。他站起身,向後邁了兩步,花濺看著他黑透了的眼神,一聲壓抑了許久的尖叫,終於乍了出來。

“世子,世子!”花濺抱住羅徹敏的肩頭就是一通猛搖,羅徹敏合著眼,似乎毫無反應。她再一低頭,見著裙上沾到的血跡,再度尖叫,正欲重棲於樹上的雀鳥們,又一次驚得竄飛出去。

“你殺了世子!”她從地上一躍而起,往何飛撞去。何飛並無閃避的舉動,花濺心中滿是悲憤,明知自己絕非何飛對手,卻也毫不畏死。只想:“世子死了,把我也殺了吧!”

可誰知她觸到何飛的胸腹,何飛竟一撞而倒,花濺不及驚愕,撲通一下就趴到了何飛身上。

“啊!”小婢們嬌呼不絕,花濺發覺自己這樣子實在尷尬得很,不由羞得滿面通紅。趕緊爬了起來,又往何飛身上踹了兩腳。第三腳踹下去時,何飛終於騰出手來給攥住了。

“世子……沒事……”何飛的聲音平日裡就輕淡,這時更是遊絲一般孱弱,道:“只是我,差一點就沒命了!”

花濺聽了一怔,趕緊跳回羅徹敏身邊,手觸了一下他的鼻息,甚是平穩。又瞥到他瞼皮下眼珠子轉悠了一下,終於想到他不過是被點中了要穴,這一氣非同小可,她十枚昨晚上剛修好的指甲一邊一拎,就拖起了羅徹敏的耳朵往屋裡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