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情冰冷淡然,一如往常。身上那襲黑色雲袍,更添了肅殺陰冷之氣。
小小不自覺地退了幾步,驚恐萬分。
溫宿自然看到了那種驚恐,他的眉睫微動,低聲開口:“你們退下吧,這裡我一個人就夠了。”
那群東瀛人聞言,瞬時消失了。
小小有些不明就裡,但依然戒備著。
溫宿沉默片刻,開口道:“……我沒有跟你動手的打算。”
不知為何,他的這句話,讓小小放下心來。
兩人之間,又剩沉默。
小小隻覺得心頭壓抑,仿似大石在胸。想起第一次見他,也是這般皎潔的月色。
她還記得,那一天,是師父的頭七,一瞬間的恍惚,讓她以為見到了“回魂”,那時的狂喜和悲傷,還刻在心上,經久不忘。然而,這樣的相遇,竟能引出日後諸般波折。如果當時,她沒有喊出那一句“師父”,現在,又會是怎樣的光景呢?
這算不算是因果迴圈,天意弄人?或是,她那在天有靈的師父刻意安排……
她想到這裡,開口:“師……不,溫大俠……”
溫宿聽她開口,心中一緊。
小小低了頭,“我記得,你對我說過……如果我說不是,你就信我不是,對不對?”
溫宿點頭,“對。”
小小認真地看著他,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九皇神器的事,我什麼都不知道,你信麼?”
溫宿看著她,神情竟染了哀傷,“我信。”
“那你……”小小的笑容帶著淒涼,“那你放我走,行麼?”
溫宿皺眉,垂眸,道:“即便我放過你,你又能去哪裡?”
小小想了想,“我……我沒想那麼多……”
溫宿思忖再三,開口道:“你師父……”
他的話還沒出口,卻被小小打斷。
“我師父臨終前,什麼都沒告訴我……”小小說道。
溫宿輕嘆,“我知道……否則,你第一眼見我,就該察覺……”
小小聽到這句話,笑了起來,“原來是這樣啊……”她低頭,看著腳下的地面,“你是不是覺得,我師父很傻?”
溫宿沉默,不回答。
“照常理來說,都會把兇手說出來的吧……”小小說著,聲音裡的溫柔,直入人心,“不過,師父總有師父的道理。以我的功夫,只有被殺的份,對吧?何況……一旦被人知道了身份,我恐怕連一天平靜的日子都過不上了吧。”
溫宿熟悉她的笑容,那般的明朗,絲毫不染陰霾。無論發生了什麼,她笑起來,依然如此。
“……我想過了,不是你主動招惹我的,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我的身份一旦曝露,被騙也是沒辦法的事。而且,即使都是騙人的,你也切切實實地救了我好幾次。現在看來,我得的好處,還比較多一點……”小小誠懇地說道,“報仇什麼的……我看我是做不到的……”
小小頓了頓,笑道:“溫大俠,你若是能放我走,就算恩怨扯平,兩不相欠……我們能不能就當作從來不認識……”
夏夜,風裡還帶著燥熱。但溫宿卻只覺得全身冰冷,當作從來不認識?她想要忘記麼?如果她忘記,他該怎麼辦?
他的神情一冷,開口道:“你想得太天真了……恩怨扯平,兩不相欠?你可知我做過些什麼?”
小小的笑容漸逝,不明白他要說什麼。
“是我殺了‘鬼師’!他對我手下留情,可我卻出了殺招,碎了他的心脈……”溫宿的聲音冰冷如刀鋒,“你說我拆散你和廉釗,只對了一半。廉釗是官府中人,又隨時在你身旁,阻我計劃。我從一開始就想要除去他。長江之上,齏宇山莊之內,我無時無刻不在找機會殺他。你以為當日地宮中他身上的傷是如何而來?若不是他運氣好,早就斃命在我手下。他難道,從來都沒跟你提過?”
小小愣住了。長江之上?她驀然想起,當時,廉釗對付行屍,有一枚暗器破水而出,險些要他性命。而那時,從水下出來的溫宿,說的話是:水下已經沒有活口了……
她又記起,後來,他們去陵遊家借宿。廉釗曾讓她小心溫宿。那是唯一的一次,他在她面前說溫宿的不是。當時,她並不理解。如今想來,廉釗一開始就察覺了溫宿的殺機,所以才……
後來,齏宇山莊的地宮中,廉釗受傷,她也懷疑過溫宿,可是,難道……
溫宿冷笑,道:“當時,你去廉家,我說跟你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