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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淚之中。

以前經歷的歲月,那些衝突矛盾與懊惱悔恨,那些意氣風發和少不更事,也像清澈的月光一樣,靜靜地流淌在心間。閻非璜的話語至今還是深深鐫刻在他心底。

——為了這世間的不公……

即使時光倒流,黃翎羽想,即使時光能夠倒流,或許這樣那樣的矛盾仍然不會消除,因為那時的閻非璜很倔強,而那時的他自己更倔強。

慕容銳鉞的殘忍,莫燦的自欺欺人,熾焰的失措盲從,究竟是什麼造成的?是他們的天生本性,還是別的什麼?

那位山頂洞人大姐,擾起三十年的戰火僅僅是為了後代所稱的復仇?還是,向這些黨同伐異的傲慢,向這些少見多怪的愚昧,向這些一意孤行的偏執,挑起的宣戰的旗幟。

“閻非璜,看到現在的我,還有今後將要做的事,你會怎麼說?”

靜月流淌,黃翎羽撫著殘缺的膝頭,並不疼痛,卻有別樣的滋味。

第九十一章 賤民相稱

第二日,天氣陰沉,濛濛的天色裡有壓得很低的雲團。慕容泊涯不知去了哪裡,已經兩三日未曾浮頭。黃翎羽幾天來看了許多書籍未免煩悶,便找來陸嗜酒,求他帶自己出去隨便看看。

路嗜酒本待是絕不答應,奈何黃翎羽搬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來,將他鬧得生不如死,最後寧願擔了天大的責任還是終於到近郊農家借了一架牛車,拖著黃翎羽出去。

其實也算是黃翎羽嘴巴厲害,他當初出逃時,面對著莫燦和鵬組眾人出汙衊之言,即使路嗜酒沒有奔出來自殺擾亂軍心,估計過不多久也會有人被逼得火冒三丈而行為失常。

路嗜酒心懷不甘,卻還得從自己以前私藏的幾副極珍貴的面具裡找了一面給黃翎羽戴上,才敢將他放在堆滿乾草柴火的牛車上,一路吆喝著進了洛平京。路嗜酒自然不會放過別人,以事關重大為由,將幾個鯤組的同伴也都拉著跟在後頭保護。

燕韓戰火雖起,但畢竟前線遙遠,洛平京白日裡依然是人聲鼎沸,街道兩旁店鋪林立,房間屋簷雖然低矮,卻也都是生意紅火。

路嗜酒噘著嘴滿腔愁腸地坐在牛車前趕車,黃翎羽笑眯眯地坐在車尾,兩條腿隨著車子顛簸一蕩一蕩,面具上的皺紋隨著他的笑也一抖一抖。這是黃翎羽到此世後第一次得如此接近地觀察大燕的國都。去年他也曾在此住過幾個月,卻都是被慕容泊涯拉到深宮裡扮演一個閹人。

這些日子的徹夜通讀,黃翎羽看了許多典籍,也瞭解到幾任“前輩”的所為,過了數千年,世界並無太大的改變。

人民仍是愚昧,壓迫仍是強大。彷彿行走在街道上,空氣中都有一個無形的罩子,給人強加著許多束縛和壓力。這裡的人生活久了也習慣了,並未感到十分不適,即使有也多半是能忍則忍地將就著過日子。只有像黃翎羽,像那位“山頂洞人姐姐”,還有那些挑起戰亂的“前輩”,才會感覺壓抑難受。

世上本就沒有完全的公平,閻非璜當年那樣爭取卻還喪了自己的性命,說起來真是太冤枉了。

千年之後,如果又有人重生而來,會否還遭遇像“山頂洞人大姐”與“山頂洞人枯骨”的死別?會否做出像“山頂洞人大姐”那樣決絕血腥的選擇?

掀起戰火,顛覆權威,扭轉盲從。

為了便於行人行走,周遭店鋪都不掛招幌旗幡,但也都各自立有橫杆,大概是待下午西曬掛出布簾遮陽。

黃翎羽看著熙熙攘攘的景象,想到再過不久就要被兵荒馬亂替代,發覺自己竟然不會感到內疚,不由對自己的冷血開始哭笑不得。

——或許說白了,最終目的就是為了要找點事做,在那些舊事已經重新憶起的現在,他必須要找一些事情耗盡心力,才不會再陷入往事的困擾。至於這樣那樣的大道理,只是順帶著的。

正在這時,身後傳來敲鑼的聲音,牛車也停了下來,他回身往車頭看去,只見路嗜酒側臉上濃眉微蹙,直視道路的前方,前面遠處擁擠的行人,已經雞飛狗走。

“皇族出巡,”路嗜酒解釋道,“夏初剛頒佈的法令,皇族出巡,街道不許有行人圍觀,走避不及者,須行五體投地之禮,直至不見車隊蹤影。”

“怎麼辦?”黃翎羽問。

此時四下走避的行人擁堵了並不算寬闊的道路,牛車轉動不便,看來是躲避不及的了。

路嗜酒從脖子上掏出一個小哨,細細地吹了幾遍,卻沒有聲響。

黃翎羽想起有些笛子哨子發出的聲音人不可聞,貓狗禽鳥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