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翎羽看著自己的雙手,似乎上面已經握有致人死地的銳器,淡淡說道:“誅皇勢在必行,下毒即可。”
“下毒?”胡孫不以為然地搖頭否定,“任何人都知道毒能殺人,然而皇宮膳房自配有試毒官,每道菜皆要經銀針測試,還要經試毒官之口,你如何能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下毒? ”
黃翎羽抬眼看他,嘴角邊露出淺淺的笑意,似乎已經胸有成竹。
皇上的膳食不外乎兩道防線,都有辦法可以解決。
銀針測毒是古人皆知的事情,可惜卻不準。黃翎羽所在的法醫科也學鑑毒,他雖然負責物鑑,但平日同事交流多了也對“銀遇毒變黑”一說有過研究。其實白銀之所以變黑,是因為被氧化了的結果。
古人毒殺多以砒霜為媒,而他們在煉製砒霜時又或多或少地殘留了硫化物,於是白銀在遇到混有硫化物的砒霜後才變黑了。
黃翎羽外祖父母家住偏僻的山區,篤信白銀測毒一說。他祖母藏有一枚民國袁大頭的銀幣,每每用蛋黃浸泡,然後刮拭面板。其後銀幣必然變得發黑發藍,外祖母便認為是刮出了體內的毒素——其實也只是因為遇到了雞蛋裡的硫化物而變色罷了。
只可惜如今社會,研究毒學之人少之又少,人們又以訛傳訛,以至於以為銀針真的可以通用於各種毒物的測試。
“傳聞一千年前,大燕兼併天下各國之初,曾有毒聖司徒凝香善制奇毒。他所制之毒無色無味,銀針不可辨認,欲要人活過兩年,不會有人在一年半時就被毒殺,胡先生可知此事?”
“傳說而已,不可盡信。”
“然而如今毒學已然沒落,世人遵循舊譜而不知配製新方。試問胡先生,如果毒藥層出不窮,防不勝防,又怎可能讓人測出?而毒發了,又何來時間讓他們研製解藥的配方?”
胡孫聽他語氣漸沉,不覺直起腰身傾側過去。
黃翎羽拿起水壺倒了些許出來,拿手指蘸了在桌上寫道:“有無他人旁聽”
胡孫瞭然,道:“我一直注意,確實無人。”想想確覺餘下話題事關重大,起身偷溜出房上下檢視。
盞茶過後,胡孫又回到房內,道:“除非是閻非璜那樣人死而復生,否則還真沒人能偷聽地去了。”
黃翎羽心裡一澀,原來閻非璜在他們心目中已經到這程度了。他整整心神,接著話題道:“聽聞大燕有種奇藥名為千瓣蓮,花開三十瓣,色澤深紫如晚霞雲煙,耐寒卻難以養殖,故為大燕宮廷特有。”
“的確是有,千瓣蓮的根莖與尋常荷花根莖不同,球狀而獨枝。若遇得拳頭以上大小銀紫色的球根,據說在清火駐顏方面上具有奇效。”
欲殺人於無形,莫過於使用毒物藥物。有一個例項十分典型,某A國叛逃特工在國外居住數年後,莫名其妙死於放射性金屬的長期毒害。當時不少媒體猜測是否A國乾的,只可惜毒下都下完了,人死都死絕了,猜來猜去只能起到屁的作用——此案例足以證明毒藥的遠距離控制性、長時間作用性、來源難以查證性。
這個案例因是實事,沒少在以“與時俱進”著稱的法醫科裡提到過。
單以黃翎羽而言,歷代的奇聞異志傳說沒少看過,對皇室防毒三道功也耳熟能詳,但也知道皆不可取。
第一道功乃銀,其中謬誤自不必多言。
二則乃試毒官。然而如果飯食中所下乃是慢性毒物,那就算再嚐個一年半載也嘗不出個結果,最後大概也就和皇帝同時毒發,黃泉路上做個惺惺相惜的陪伴罷了。
至於最後一道防線更是不足為奇——就是皇帝自身的抗毒能力。傳說不少皇帝自幼服毒,漸漸培養出抵抗力來——如果能起到效果,那麼些皇帝都該獲得諾貝爾醫藥學的榮譽!
試想,大自然無奇不有,毒物也是千千萬種,皇帝要吃下多少種毒才能夠預防所有的下毒可能性?再則,許多重金屬尤其是其中的放射性金屬根本無法靠人體自身功能排出,只會不斷累積,最終由量變達到質變。就算那些皇帝再功能強大,吃多了也只會早早去見了素未謀面的上帝先生,等於趕了慢性自殺的潮流。
“千瓣葵蓮根莖雖然是駐顏奇藥,但是如果水質不好,卻也能讓它變成奇毒。”黃翎羽說完,慢慢回憶起前世所在的中學也種有紫色睡蓮,生物老師曾說它很能吸收鉛汞類的重金屬,是淨化水體的絕好植物。
千瓣葵蓮雖是這個世界所獨有的植物,卻也將睡蓮的特性發揚光大,甚至還青出於藍。一旦與重金屬物相接觸,便會急劇地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