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之間,裴珏但覺全身一震,只見檀明面向自己,微帶笑容,剎那之間,他突地想起年餘以前,在那“龍飛鏢局”的後院之中的種種情事,他也倏然想起,自己決心出來闖蕩江湖時,所立下的決心。
“神手”戰飛厲目望著“金雞”向一啼,正待答話,卻見裴珏突地挺胸走出,筆直地走向那“陳國良”面前,朗聲道:“你是準備要試一試我的武功麼?”
這陳國良本是江湖宵小之輩,方才不過是奉了“金雞”向一啼之命,故意來搗亂而已,其實他哪裡真得有在浪莽山莊撒野的膽子。
此刻他見這即將成為江南綠林的盟主的少年站在自己前面,神態軒昂,言語清朗,雙目之中,更是閃閃生光。
一時之間,他心中大生怯畏之心,竟不敢答出話來。
那“金雞”向一啼卻深知裴珏的底細,知道他不會武功,此刻忙道:“不錯,這位姓陳的朋友,正是找裴大……”說到這裡,他忽然想起,這裴姓少年,本是又聾又啞的,自己又曾重重擊了他一拳,而此刻他不但身上全無半分傷痕,而且居然能說能聽起來。
一念至此,他心中大奇,不覺倏然住口,只聽裴珏冷冷道:“你既然要找我較量武功,那麼你就快些動手吧!”
七巧童子吳鳴世目光動處,見他竟突地挺身而出,心中不禁驚奇交集,要知道他與裴珏相交以來,但覺裴珏仁義為懷,鋒芒不露,以德報怨,少年老成……優點雖多,但卻總少了一種江湖俠士應有的豪勇之氣,但他知道裴珏少年孤苦,受盡折磨,以致如此,自也不足為怪。
此刻他見裴珏如此神情,這正如囊破鋒露,睡獅突醒,驚奇之餘,又不禁為之欣喜,但卻又有幾分提心,擔心裴珏的武功,不是這陳國良的敵手,目光一轉,只見那“龍形八掌”面帶微笑,目注裴珏,“神手”戰飛雙拳緊握,屹立如山,“北斗七煞”面色凝重,目光如剪,“七巧追魂”雙眉微皺,似在沉思,而裴珏從容負手,卻竟似根本沒有將面前這猥瑣的漢子陳國良放在心上。
這大廳之中的武林群豪,有的是純粹為著觀禮而來,有的是奉召歃血為盟江南綠林,有的是“神手”戰飛的私人心腹,有的是存心為難的“金雞”幫眾,有的是“龍形八掌”檀明的門人手下,有的一心想看這“裴珏大先生”丟人現眼,有的卻又希望他能成名露臉……這其中情況之複雜,當真是言語難以描摹,但眾人心意雖不同,目光卻一起望在裴珏身上,縱然是“北斗七煞”、“七巧追魂”、“神手”戰飛、“龍形八掌”這些久已成名,聲威遠震的人物,此刻比起裴珏的光采,也要黯然失色。
裴珏語聲過後,大廳中立刻變成一片沉寂,那陳國良目光到處亂轉,似乎在乞憐,又似乎在求助,最後筆直地望向“金雞”向一啼,哪知向一啼此刻正自暗地思忖:“看來這裴姓少年,似乎有些古怪,無論如何,先叫這陳國良試一試也好。”於是冷“哼”了一聲,緩緩說道:“朋友既有心一試裴大先生的武功,此刻還不動手,更待何時?”
雙手一負,雙目一翻,再也不望陳國良一眼。那些一身綵衣的金雞眾幫,見了幫主這等神色,也都跟著起鬨,有的口中開始了出“噓”聲,有的肆口毀嘲:“看他像是個漢子,哪知卻是這樣的沒種!”大廳中的沉寂,頓時換作鬨鬧,“龍形八掌”依然含笑端坐,冷眼旁觀,陳國良心中怯畏,又是懊悔,但此刻騎虎難下,突地大喝一聲:“我與你拼了!”一個虎撲,縱身撲向裴珏,廳中群豪只覺眼前一花,一聲慘呼,甚至還未看清裴珏的動作,陳國良已自平空飛了出去,“叭”地一聲,落在地上,再也動彈不得了。
眾豪面面相覷,群相失色。“金雞”向一啼更是沮然色變,連退三步倚牆而立,呆呆地望著裴珏,幾乎相信不自己的眼睛,“龍形八掌”濃眉一揚,突地長身而起,“神手”成飛下意識地拔出背後摺扇,“刷”地展開,“北斗七煞”兄弟對望一眼,只見彼此面上,亦都變了顏色!
此刻眾人心中所思,更是個個不同,複雜萬分,這其中只有“龍形八掌”“神手”戰飛、“北斗七煞”、向一啼、“七巧追魂”、東方兄弟、吳鳴世等人,看出裴珏施展的招式,只見他招式雖然簡單,但出手之奇詭、部位之準確、勁力之分配、運用之純熟,卻端的是令人歎為觀止,這些武林豪士雖都是內外兼修的武林高手,但此刻心中暗問自己,竟沒有一人知道這一招的來歷。
“神手”戰飛目光數轉,突地揮手叱道:“抬下去……”只見裴珏呆呆地站在那裡,似乎又回覆了片刻前的遲鈍神色,“神手”戰飛心中驚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