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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的酒坊,偷幾壇最香最醇的陳年老窖,喝上整整半個晚上。

一匹黑馬,遠遠馳來,正是楊翔的“大黑”,馬上有劍,銀鞘綠穗,正是楊翔的“破天”。

白雲的笑容卻已僵住,牙已咬緊,馬上,不見楊翔。

馬是楊翔的情人,劍卻是楊翔的生命。

黑馬已在白雲身旁停下。白雲的身軀突然開始顫抖,手已握緊,眼角已裂。馬鞍上,除了掛著楊翔的破天劍,還有一顆頭顱,血肉模糊的頭顱,白雲認得,那正是楊翔的頭。白雲卻無淚,真正的悲痛,眼淚已無法表達。

楊翔是去殺人的,楊翔要殺的,是雷劍,烈陽堡主,金刀侯雷劍。因為有一天,二爺突然對他說,正是雷劍,殺了他的父親。二爺叫蘇雄,冷月宮主,銀劍先生蘇二爺。二爺的話,很少有人不信。楊翔原本只是個孤兒,是二爺一手把他帶大,二爺的話,他當然更不能不信。殺父之仇,楊翔又豈能不報?這世上,原本有許多事情,根本就沒法逃避。

楊翔是單人匹馬去烈陽堡的。雷劍的武功實在太可怕,所以,楊翔走時,甚至沒告訴白雲。他託二爺傳話可惜,楊翔沒能活著回來,他的劍,沒有痛飲仇人的鮮血。

楊柳岸,曉風殘月。

天已拂曉,白雲已醉,痛苦猶在,這世間有很多痛苦,絕不是酒所能化解的。

白雲的瞳孔突然收縮,他看到了一個人,一個白衣如雪,丰神俊朗的中年人,很瘦,瘦削而堅定的臉,說不出的威嚴。兩道比鷹還要銳利的目光,此刻便停留的白雲的一雙手上。

白雲的手,乾淨,整潔,手掌很大,手指很長,指甲修剪的很短。

“我叫雷傲,雷劍是我的父親,我是跟著這匹馬來的,”白衣人冷冷的道,“我很想等你一起走,可是,你喝酒實在喝得太久,我已不準備等下去。”

“很好。”白雲並未感到驚訝,“那麼,撥出你的劍。”

白衣人已不再說話。

沉寂,對峙。殺氣已瀰漫開來。

誰也沒有再說話,誰也沒有出手。只因誰也不願率先露出破綻。高手過招,一丁點的破綻,已足以致命。

雷傲的鼻尖已沁出汗珠,白雲的臉亦已微紅。他們的神經,卻如鋼鐵般堅韌。

飛虹掣電,劍已出鞘,雷傲的劍,一劍斷魂,快得驚人。白雲死盯著雷傲的劍尖,劍尖距白雲的咽喉只有兩寸。白雲似乎已無法躲避,雷傲的神經難免開始鬆懈。白雲笑了。雷傲這一劍,此刻已完全死去,劍尖距敵人的咽喉已不到兩寸,這一劍又豈能再有變化?雷傲的劍突然靜止。白雲的劍,從不可思議的角度撥出,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刺穿了雷傲的胸膛。

人未倒,血已飛濺。冰冷的劍鋒,熱的血。劍無鞘,劍法無名。

白雲突然想嘔,他的表情,比雷傲更痛苦。殺人,的確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白雲並不是第一次殺人,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曾當街撥劍,血濺五步,這些年來,死在他劍下的人,他自己都記不清。

白雲依然年輕,心裡卻有了深深的倦意,揮之不去,這對一個劍客來說,已是致命的弱點。

人在何處?人在江湖!江湖又在何處?江湖在江湖人的心中,江湖是一個充滿名利廝殺的地方,不是等著殺人,就是等著被殺。

烈焰蝕魂刀,冷月追星劍。這一刀一劍,近百年來,《兵器譜》上並列第一。卻始終勢同水火,兩不相容。天下,永遠只有一個第一,一山,決容不下二虎。故此,烈陽堡,冷月宮,明裡無爭,卻暗鬥不斷。

白雲帶著楊翔的頭顱去見二爺。

豔陽高照,秋風依舊無情。梟雄亦無情,二爺一代梟雄,見到楊翔的頭顱,卻老淚縱橫。二爺無子,楊翔便是他的兒子。

白雲冷冷的盯著二爺。蘇雄雷劍的刀劍之爭,白雲並無太大的興趣。他只是個浪子,無根的浪子。對於一個浪子來說,真正需要,真正在乎的,或許只有友情。

白雲沒有說話,眼裡卻閃著火焰,足以焚燬一切的火焰。

二爺的悲痛似乎已經過去,淚已幹,眼睛卻依然無神。

二爺正盯著白雲。

二爺道:“你可是準備去找雷劍?”

“是!”白雲的回答,簡短,卻堅決,有力。

“不,你不能去。”二爺的語氣,同樣的堅決。

白雲道:“你知道,楊翔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若是我,你是否有理由不去?”

二爺道“我只知道,我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