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搬過無花的下巴,看著他眼中笑意冰冷,道:“切莫再學你爹,如剛才那般看著娘。”
無花安靜的靠著石觀音,斂目低垂中,卻是沒有再說些什麼。
石觀音輕輕的嘆了一聲,道:“你這孩子,不教訓一二,終是要吃了他人的虧的。”
她出手連點無花後背幾處,又將無花輕翻了下,從後面環住人將無花拉了起來,拖著他慢慢走至床邊,指著楚留香嬌笑道:“你喜歡與他廝混在一處?他又用了什麼花言巧語哄著你了?”
石觀音閉上眼睛,唇角帶著媚人的憨態嬌柔,輕輕道:“這男人啊,到底都是負心薄倖之徒,你若不想著把他攥在手心裡磨了他的心智傲氣,讓他變成個無用的廢物,他終究也不會是你的。”
她輕甩了一下衣袖,雪白的袖口中抖出一條絲帶,直擊出去纏到了床邊南宮靈曾掉落的利劍,再一斗皚皚雪腕,就將那絲帶收了回來,同時,劍亦已被她握於手中。
石觀音將手中利劍放到此刻被點了穴道的無花手裡,自己用手裹住無花握劍的手指,正對著倒在已經被撞毀的床邊半睜著眼,口中漫出幾絲血跡,看著他們的楚留香。
“他中意你,不過也是因著你有那名聲地位,容貌音色。能佔著了你,他自可出去炫耀顯示,可若當這些你全都沒有了,變得比那糞池裡的死蛆還要醜陋噁心,你再看看他,倒是不是開始避你唯恐不及?”
石觀音邊笑邊說,手中死死的扣住無花已經開始不斷戰慄的握劍的手,將那鋒銳冷寒的劍尖,一點點、慢慢的、輕輕的、送進楚留香的胸膛。
無花緊緊的盯著那鋒銳的劍尖,對方傷口處漸漸流出的鮮血,紅豔得,似乎都能他的眼睛也染紅了。
楚留香眼睫顫了顫,終於閉上了眼睛,脖子彷彿也支援不住般,無力的垂下了頭。
只是這之前,他一直溫柔無聲,唇邊帶笑的看著無花。
似是安撫,又仿若擔憂。
無花閉了閉眼,低低的笑了起來。
他笑聲漸漸變大,心中的悲鳴,刻骨的痛意,好像也蘊在了這笑聲中。
他悠悠大笑著:“娘這又是何必?別忘了兒子也是男人!又怎會對他都是真意鍾情了?”
無花越笑越猖狂,這時終於開始笑得有些費力,喘著氣道:“兒子想要自由,想要無拘無束!隨意玩樂!這輩子都想要的很!為了這,兒子還有什麼不能捨?不過是獻出一個身子罷了!能哄得天下聞名的楚香帥為了兒子上刀山下火海,這又怎會不值得!”
此刻屋外天際轟然而響,巨雷滾天而過,不到片刻,淅淅瀝瀝的雨點過後,擎天之水便正想恐後的闢辟啪啪,砸在屋簷,砸在地上。
砸在心裡……
石觀音含笑看著無花,幽幽道:“娘就知道,自己的兒子怎就會比別人都差了?你究竟還是同你爹一般,都是無情無心之輩。”
她用手渡過去一股蠻橫內力,不顧對方的劇痛,用重手法助無花恢復傷勢,然後又鬆開已然臉色慘白,冷汗漫出的無花,終於也抿唇一笑,嫣然嬌笑道:“你也莫要怪娘,娘這也是為了你好,這也為了叫你仔細的看看清楚,這世上的人,都是個什麼德行。”
石觀音抬手拔下的無花的髮簪,手指順了順他披散下來,已經有些散亂的長髮,輕聲曼笑的走了出去。
無花等著石觀音走了,慢慢斂下了唇跡上彎的弧度,靜靜的凝視著楚留香,再也不發一言。
外面的雨勢更加的急,雨聲也越發的大。
閃雷滾過天際,轟鳴聲、嘈雜聲。
天,也更加的冷。
腳步聲漸起,在暴雨中一點點的臨近,血似乎也開始慢慢的凝結。
茅屋的門“轟”的一聲被人猛然踹開,瞬間,眾人快速衝入屋中,然而卻在看清屋內的形式後,皆呆愣震驚,一時根本無法反應過來。
狼藉遍地的木屑斷枝,碎裂的杯盞,散落的幔帳,遍地的血跡。
南宮靈倒在床腳生死不知,任慈的屍體也早已從剛剛被毀的床上滾過在地,灰敗無聲的臉正衝著門口處。
而此時的無花一人靜立,白衣染塵,手中握著的劍尖直直刺進了闔目無聲的楚留香的胸膛,血跡染透了半邊衣襟。
人們都因著這血腥慘烈的一幕攝住了心神的時候,竟沒有一人發現,從半開的窗扇中,一物閃電般的直擊無花胸口處的穴道。
一個極細微的“叮噹”聲後,卻是無花的白玉簪落在了地上。
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