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刻意迴避著“父親”“母親”以及一切與此有關的詞語和話題。
直到初六,姐妹倆的二十一歲生日。
阿菊一早便做了壽麵,又叫嚷著要去買菜,晚上要為姐妹倆張羅壽宴。
漣和漪也似乎受到了阿菊喜氣洋洋的感染,言語間彷彿話多了些,吃完早飯後,並沒有立即上樓去,而是坐在客廳裡,泡了咖啡閒聊起來,甚至商議著下午上街要逛逛,買幾件春裝。
阿菊見姐妹倆的情緒終於有些恢復,忍不住暗地裡鬆了一口氣,便當真收拾了碗筷出門買菜去了,心想著晚上好好熱鬧一下,不開心的事情興許就真的一下子過去了。也是更上一層樓的意思。
家裡又只剩下她們兩個。兩人拿著最新的時裝雜誌,有一搭沒一搭地討論著今年將會流行的樣式。窗外是難得的冬日陽光,透過玻璃穿透進來,使得原本就開著暖氣的大廳裡更顯得溫暖如春。
然而,和美融洽的開端之後,往往跟著的,並不是和美融洽的結局。
姐妹倆正聊著,電話突然響了。鈴聲打斷了正在進行的話題,也打破了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溫和自然的氣氛。
漣和漪幾乎是同時從沙發上站起身,準備走向電話機。但似乎又為被對方的積極態度吃了一驚,又幾乎同時地停下了腳步。
二人互望,眼裡都透著奇怪與不自然。彷彿是一不小心被對方看穿了什麼似的。
電話兀自響著,二人卻誰也不好意思去接了。
漣首先擺脫了猶豫。她朝妹妹不自然地微笑了一下,說著我來接吧,朝電話走去。
漪沒有說什麼,重新坐下,端起面前茶几上的咖啡,眼睛卻始終沒有離開漣。
漣拿起電話,說了幾句,便匆匆結束通話了,不過“嗯”、“啊”了幾聲而已。
轉身走回到漪面前坐下。略一猶豫,說:“是……爸爸的電話。”
漪沒有說話。放下咖啡杯,又重新拿起剛剛因為電話而丟在一邊的雜誌,一頁一頁地翻看。
“並沒有說什麼,只是說今天是我們的生日,叫我們自己買點喜歡的東西……”
漣彷彿已經預料到了妹妹的冷漠,仍執著地把要說的話說完。
“我想買一件顏色稍微深一點的風衣。”漪自顧自地說,彷彿沒有聽到漣的話一般。
“深色?那灰色好了,或者乾脆買件黑的,可以配年前買的一雙靴子。”漣頓了一下,說,拿起另一本雜誌。
二人繼續翻著書,一時無話。
忽然,電話鈴又響了。
漣似乎有些吃驚,抬起頭看著漪。漪沒有理會到姐姐的目光,徑直朝電話走了過去。腳步很快,彷彿深怕對方會等不耐煩而結束通話。
漪拿起電話。也只是支支吾吾了幾聲,末了說了幾個“好的”,便結束通話了。走回來,看到了漣帶著問號的眼睛。
“誰的電話?”漣問。
“一個……朋友。”漪說,語帶敷衍。
“朋友?誰?”漣窮追不捨。
漪沒有回答。沉吟片刻之後,問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話——
“漣,你有沒有想過,能再見見母親?”
漣驚訝得差點把手裡的書摔到地上,“母親?難道剛才的電話是……”
“不是。”漪否定了姐姐的猜想,“剛才的電話當然不可能是她的。但是……不瞞你說,自從找到了那本日記,知道了那些事情之後,我就一直在找……”
“在找她?難道……你已經找到她了?”漣打斷了漪的話,語氣急切中帶著懷疑。
“沒有……若是找到了,我自然早就告訴你了。其實我也只是剛剛開始著手而已。我現在是想問問,你是否願意跟我一起調查?在你也知道了一切之後……你難道還是一點也不想見道她嗎?將近十一年了……”
漣猶豫了,“找到又怎樣……已經這麼多年了,難道還勸她重新回來做我們的媽……”
“漣,你一直跟我說,‘他畢竟是我們的爸爸’。難道現在你還要我來跟你講,‘她畢竟是我們的媽媽’嗎?即使她再也無法回來到這個家,即使她再也無法再履行她已經放棄了的做母親的責任,她也還是生養我們的那個人。十多年過去了,難道你就一點也不想看看她現在的樣子嗎?”漪的語氣幾乎是義正詞嚴的。
“那……好吧,我們一起找她。但是……你答應我一件事好嗎?”漣望著妹妹嚴肅的臉。
“對父親……不要再那個樣子,至少,不要用敵意來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