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但這一次,船上卻僅有孤零零一位客人;而且並無行李,所以顯得十分空敞。
那客人孑然一身,卻包租了全部客艙。空船起碇,言明須送至湖北襄陽府登岸,船金預付,只是中途不願換船。船老大雖然明知由鄂州轉入漢水以後,江面狹窄,不如大江便利;但為了色銀豐厚,上水船往往攬客困難,也就一口答應下來。
自從揚帆起碇,那客人整日躲在前面客艙中,緊閉艙門,不許人驚擾;除了用膳時間以外,從沒有跨出船艙一步。船家只知道他是個和藹而英俊的少年書生,誰也不知他整天躲在艙裡幹些什麼?
第三天近午時分,距離安慶府已不足二十里,船老大叩門房問道:“公子,前面就快到安慶碼頭了,午餐是現在送來?或是等泊靠以後再吃?”
艙中漫應道:“等泊靠了再吃吧!
船老大剛轉身,艙門忽然“呼”地開啟,那少年書生探頭叫道:“慢一些,老大你說前面是什麼地方?”
船老大道:“是安慶府……”
少年書生劍眉微皺,問道:“一定要在安慶停船麼?”
船老大笑道:“停不停原不要緊,只是逆水上行,又不順風,船隻駛得慢;再往前去便是馬當,江面較險。假如天晚以前趕不到湖口,小的擔心船上食物要不夠了,想在安慶停靠添補一些;這也是上水船的習慣。”
少年書生聽了,卻連連搖頭道:“最好不要在安慶停靠。若需添購食物,寧可在附近偏僻村子裡將就買些;等過了安慶再從容採辦。這樣行嗎?”
“行!行!小的就照公子的吩咐去辦。”船老大答應著退了出來,心裡不禁詫異,暗想:“這位公子也真奇怪,為什麼會對安慶如此避諱呢?這時,恰好江邊有一處小村落;船老大便命落帆移舟近岸,搭起跳板,帶著兩名船夥,徑自往村中採辦什物去了。
船孃備妥午餐,送去客艙。那少年書生正獨自在艙中用飯,船老大忽然匆匆趕回,直奔前艙,氣急敗壞道:“公子,了不得啦!幸虧沒有泊靠安慶,要不然就糟了……”
少年書生微微一怔,停箸問道:“怎麼說?”
船老大一面抹汗,一面答道:“剛才聽見村裡的人說,這兩天安慶城中到了大批武林人物,正蒐羅船隻,趕去金陵。凡是經過安慶的船,都被強截下來。誰要是不願意,抓住就殺;兩天之中已經殺了十多個船家和客人了·-……”
少年書生駭然一震,手一落,竹筷竟插入桌面數寸深。好半晌,才忿撞地嘆道:“想不到他們真的會老羞成怒,妄殺無辜……”
船老大焦急地道:“公子,安慶府是過不去了。依小的主意,不如暫時將船隻移到對岸隱僻處躲半天,等天色入夜以後再開船。乘夜傍著南邊江岸行駛,或許能夠偷偷地超過去。”
少年書生沉吟片刻,點頭道:“這樣也好,能偷渡過去自然最好;假如中途有甚變故,我也可以隨時登岸,不致連累你們為難。”
船老大退出客艙,立即吩咐撤回跳板,拔鋪開船。忙碌了大半個時辰,剛將船隻移靠在對岸荒僻的蘆葦叢裡,船老大和兩名船夥正在後艄吃飯,忽然聽見岸上傳來一個沙啞冰冷的聲音問道:“喂!這條船是往那裡去的?”
船老大探頭一望,不覺機傳傳打了個寒供。只見蘆葦叢中,不知何時已並肩站著一高一矮兩名白衣老人。兩老年紀都在七旬以上,滿頭霜發;身著白麻布長袍,腰繫寬頻,白襪白鞋;甚至臉上也慘白得不見一絲血色。此二人從頭至腳,無一不白!同樣衣著,同樣神情。
唯一不相同的,是一個身形枯槁瘦長,活像“無常”;另一個卻矮胖痴肥,直如“判官”。
船老大平生哪見過這種半人半鬼的怪物!雖在大白天裡,也忍不住從心底往上直冒寒氣,嚇得渾身都軟了。
那兩個白衣老頭互相對望了一眼,同時發出一陣陰側側低笑。矮胖的一個又啞聲問道:
“咱們問你的話,你聽見了沒有廣
船老大看清兩人都沒有兵器,才壯著膽站起身來,鈉納道:“二位……是說……,,矮胖老頭介面道:“咱們問你這條船要到那兒去?”
船老大道:“是……、·是去襄陽府……”
矮胖老頭眉峰一皺,沉聲道:“帶貨?還是載客?”
船老大道:“載客。”
矮胖者頭又問:“有多少客人?”
船老大遲疑答道:“有……只有一位……”
“嘿!”矮胖老頭忽然一聲冷哼,回頭向身邊瘦高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