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我明白了，原來是妖豔賤貨那四個字，我父王在我臨行前特地叮囑我禍從口出真是不假。”

柯亦夢確實與過去不同了，若她還是當初的她，定然不會是韋昶的對手，而且也做不來今天這樣的事情，雖然過去的她還不至於心善到憐蛾不點燈，不過也委實是心軟善良，只不過四年前她那血濃於水的親姐姐給她一個狠狠的教訓後，她便發覺自己太幼稚了，總以為這還是太平盛世，與人為善手留餘香，卻沒有想到只是留下滿手的心上人鮮血，她只是想要幫一幫那個在信裡面向自己哭訴一路的艱辛苦楚與懺悔幾年來過錯的姐姐，都說苦海無涯回頭是岸，她以為她吃過那麼多的苦頭之後，便會有所改變，卻不料她再次給自己捅了一次刀子，所以她現在明白了，慈悲需要謹慎，因為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的慈悲便會變成傷害親人的利劍，就像凌雪一樣，如今她也成長蛻變了，所以她現在可以目光冷淡的望著胸口鮮血不斷噴濺的韋昶，春蔥玉指平穩的拉著隨時可能放開的弓弦，平靜說道：“向她道歉，我若有一個不滿意，這一箭便到了你身上。”

韋昶還真是有其父鬼獵王之風，此刻先是一閉眼，然後說道：“我蠻獵一族男兒說出去的話便是那潑出去的水，斷然沒有收回的道理，我可以錯，但是永遠不會認錯，你殺死我吧。”

柯亦夢認真的望著他半晌，說道：“既然如此，那我給你一個痛快。”

正要鬆開手的時候，卻又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剎住，她詫異的望向凌雪，沒有想明白為什麼，最不可能阻止她的人會在這個時候阻止了她。

凌雪站在樓上，只是搖搖頭，然後看著韋昶說道：“若是再讓我聽到半句詆譭我的話，我會去北地領略一下你們蠻獵族的風光，現在帶著你的人滾出天雲國吧。”

韋昶睜開眼睛，似乎感到有些難以置信竟然會在妖女的手底下逃了一命，最後深深的看了一眼柯亦夢與凌雪，似乎要將這兩個奇女子的身影都牢牢的烙印在心中，然後捂著胸口的驚人創口，他帶著四位煉神境修士還有兩位供奉狼狽不堪的離開紅袖教坊。

留下一席心神震撼的修士。

第五百七十九章　心悸

凌雪之所以饒過韋昶這個北地蠻子，一是看這傢伙雖口無遮掩，不過卻委實是一條血性漢子，只不過這並非是她饒過韋昶的最主要原因，更重要的是，她恍惚之中在柯亦夢拉弓引弦的手上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心悸，她還是第一次見著柯亦夢蛻化後的武魂，那顆漆黑若無垠星空的種子終於萌發，張手便能化成長弓，元氣搭箭，箭尖鋒銳的令人膽顫，使她沒來由就生出幾分幻象來，彷彿看到不盡的殷紅鮮血從那箭尖邊緣流淌而下，第一箭便有如此噩兆，當她挽弓準備射出第二箭的時候更是心驚，她彷彿透過層層疊障的光陰，在一片血色的世界中，看到了一個白衣冰冷的絕情人兒，一箭便是一條性命。

她殺人殺慣了，臥龍村便一口氣殺了三個人，往後更是不計其數，甚至到現在也數不清究竟殺了多少人，說她心狠手辣也不錯，不過她並不希望曾經那個還有些柔弱心善的大小姐在時間這塊磨刀石中磨礪的像自己一般冷酷，她可以琴心化棉，劍膽成針，然而柯亦夢少了劍膽這個可以鎮住識海心神的定海神針，很可能一去不回頭，她要將這個苗頭扼殺，所以眼下她阻止柯亦夢一箭射殺了韋昶。

心思翻飛，轉眼回神過來，便見到一席人盡皆敬畏無比的望著自己。

沒有人知道她幾息間功夫裡的這些個心思，只知道妖女喜怒無常，詭變多端，如今不論是殺了韋昶還是放過韋昶都理所當然，因為她是妖女，是一代帝皇，還是未來的大帝，這樣的人物想要決定一個人或者幾個人的生死都是一念之間的事情，翻手為雲覆手雨，殺也好放也好，都能夠在眾人的心裡留下強烈的震撼。

凌雪沒有去看身旁仍然還沒緩過勁來呆呆望著場中柯亦夢白衣長弓身影的葉楓，縱身一躍飄然落地，這時候方才還威風八面的柯亦夢卻是一下子變得溫柔下來，上前挽住她的玉臂，這前後的反差令所有人都有些應接不暇，此刻見柯亦夢小鳥依人的偎依模樣，絲毫想象不出她正是方才一箭險些射殺了蠻獵一族世家公子的玉面羅剎，紅袖不少姑娘正禁不住對英姿颯爽的柯亦夢怦然心動，便看到這一幕，倒是沒有多少嫉妒，而是暗暗欽佩起凌雪來，不愧是當初拿下紅袖千年第一名魁的人物，竟然將這樣百年難求的人兒都追到手來，要明白可不是哪個女子都能接受這顛鸞倒鳳的風氣，甚至嚴格來說，真是鳳毛麟角，畢竟人言可畏，沒幾人可以絲毫不顧世人的目光去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