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府的幾名下人在向南大廳隔壁的耳房中休息、吹牛。
賈瑞在雍治十一年秋就在賈代儒的主持成親,娶媳婦的銀子還是賈環給的。孩子都已經快一歲。
四五人正聊著時,就見寶玉帶著小廝茗煙四人向南大廳過去,準備進內儀門,入賈府後宅。
守在向南大廳外的幾名奴僕都是奉承的圍著寶玉說話,還有人討寶玉隨身的小物品,道:“寶二爺,這東西賞奴才吧?”
看著外面被奴僕團團圍著的寶玉,神采俊逸,賈瑞譏諷道:“吳二幾人瞎了眼。這府裡,早晚是三爺當家。前幾日的祭祖就是三爺做主。”
賈瑞站隊,這是很容易理解的事情。他和爺爺賈代儒都受了環三爺的恩惠。
一名長臉下人笑道:“瑞大爺想的是。但老爺就只寶二爺這一個嫡子…”
一幫人笑談著爭論起來:三爺年底回府,勢不可擋,現在府裡最熱門的話題,除了某些小道訊息外,就是這個了。
…
寶玉進了內儀門,過了榮禧堂,也沒去東跨院找金釧兒等人玩,徑直的回住處。
賈府的後宅裡,所有的上房裡都是連日的安排著酒,俱有王夫人、王熙鳳出面招待。他不喜歡熱鬧。
媚人、茜雪迎著寶玉。早春時節,天氣寒冷。而絳芸軒中燒著熏籠,精美的屋舍之中,溫暖如春。寶玉進屋後,丫鬟們忙著給他換衣服。
明亮的落地衣鏡前,寶玉張開雙手,配合著丫鬟們。見寶玉悶悶不樂,茜雪抿嘴笑問道:“二爺不是出去陪著老爺會客嗎?怎麼回來這幅模樣?”
寶玉剛才外出,見的是鎮國公牛清之孫現襲一等伯牛繼宗,他是四王八公中的實力派,嘆道:“都是些老生常談的話語,有何可喜?剛才臨走時,老爺又問我的功課,我豈有不悶的道理。”
都是環老三那個黑心的搞的鬼,要他去族學讀書。老爺是何其在意臉面的人?他要是真在正月十八考一個倒數第一,只怕會給老爺抽一通,不死也要脫層皮。
媚人站在寶玉身後,幫寶玉換了個髮型,溫柔的道:“那二爺去找姑娘們頑笑,。興許心情就好了。”
提起這個,寶玉更是鬱悶,悶悶的躺到床上,“不去了。”
府裡的姐妹,最出色的便是林妹妹、寶姐姐。可是她們都不和他親近了。再者,三妹妹明顯是向著環老三了。
媚人和茜雪對視一眼,都笑起來。
寶姑娘是三爺的未婚妻,三爺只要中進士,就要嫁過去。林姑娘擺明了和三爺親近,臨終託孤的呢。三姑娘自是向著她親弟弟。如今府裡這個局面,怕是把二爺給憋的慌。就這麼治一治也好,免得整日在家裡的紅粉隊中廝混。
寶玉年前在賈府裡大鬧一通,最直接的後果,府裡的姑娘們對他都有所疏遠。便是如香菱所說的:寶二爺真是個難以親近的人。
寶玉在自己屋裡和丫鬟們說話,將近午飯時,王夫人的大丫鬟玉釧兒來傳信,“二爺,太太吩咐了,初六一起去舅老爺家中拜年。”
“好。”
寶玉本來是躺在床上的,一下子做起來,精神陡然振奮起來。他雖然不大管外面的事情,但也聽說了,舅老爺對賈環極為不喜。看你環老三初六怎麼辦?
…
通知寶玉的是玉釧兒,通知賈環的,則是彩霞。初春時節,寒風吹拂在賈府內園林的樹梢上。
彩霞穿著紫紅色的掐牙背心,走在東跨院門前往北的甬道上。天略微陰著。府內人來人往,賓客如雲。她一個丫鬟並不顯眼。心中想著金釧兒、彩雲的取笑,又想著見三爺的悸動。或許,可以單獨和三爺說句話。
彩霞自北出角門,幾步路就進了望月居的後院。一個丫鬟正在院子裡的繩子上晾衣服,連忙招唿道:“彩霞姐姐來了。如意姐姐她們在屋裡呢。”
彩霞如今有十六七歲了,又是王夫人的貼身大丫鬟,賈環屋裡的小丫鬟叫姐姐是應當。點點頭,道了謝,往屋內而去。
賈環的臥室中,清秀的小姑娘如意正在拿筆記錄著各處的禮單,歸納禮物。另有兩個小丫鬟在一旁幫忙。晴雯又不見人影。彩霞羨慕的看著如意。讀書、識字是很了不起的事。三爺屋裡到底是與別處不同。
見彩霞進來,如意忙擱下筆起身,招唿彩霞落座,在銅爐子煨的水壺裡倒杯熱茶給彩霞,問道:“彩霞姐姐今天怎麼有空來玩?”她自小便是跟著趙姨娘的,和彩霞也是熟識。
彩霞謝了如意,坐下來,輕聲細語的道:“太太讓我來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