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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陵距離京師有數千裡之遙。公文在急遞鋪中傳遞,往往要十天半個月才能抵達京師。但是京師的諭令,如果是加急的文書,則會在極短的時間內抵達。
急遞鋪的最高速度是八百里加急。一天八百里。兩三天之內就溝通兩地的資訊。
十月初六,寧儒將關於金陵糧案的結果報上去,十月二十八日,朝廷最新的聖旨抵達金陵。由欽差寧儒宣旨。金陵城的大小官員齊聚在南京戶部的署衙中。
寧儒當眾宣佈了最新的結果:陳高郎操縱金陵糧價,意欲煽動淮南民亂,居心叵測。責令罰沒家產,全家流放三千里,至雲……南布政司廣南府。
金陵知府賈雨村尸位素餐,同流合汙,貶交趾布政司諒山府丹巴縣知縣。
另有對戶部侍郎伍藏等人的處罰。處罰極嚴。雖然沒有殺頭,但涉案大部分官員都被罰沒家產,或流放,或貶官。震驚朝野的金陵糧案就此落下帷幕。
金陵官場如同遭受九級地震,諸多官員被清掃一空,南直隸,江南的官場、士林震動。
在十月底的時間裡,不斷的議論著相關的處罰。最令人不解的是:鄭國公鄧鴻毫髮無損,沒有關聯的金陵知府賈雨村卻被牽扯上,致使貶官。
十一月四日中午,天下著小雨,似乎還夾著雪籽。陰冷襲人。街肆上的行人俱是行色匆匆。
金陵知名的酒樓北樂樓二樓,張承劍、紀鳴、田師爺、吳典籍、張員外並高監生等十幾名金陵簡報的編輯在此飲酒慶賀。
在十月上旬,被金陵知府賈雨村默許復刊後,經過了大半個月的籌備,金陵簡報復刊後發行約2萬份,再次力壓所有的金陵報業同行。成績輝煌。
張承劍還是胖乎乎的模樣,腆著肚子,笑著對眾人道:“賈雨村此人可惡至極,竟然動用公權滿足私慾,查封我國子監的報紙。簡直堵塞言路。”
時至今日,他父親官升一級,任南京禮部尚書,他才算將這口惡氣給出掉。報紙被查封的那天上午,他真的是氣壞了,還擔心好友賈環挺不過去。
高監生喝的有點高,滿臉紅光,道:“多行不義必自斃。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好!”這話說的一干肄業監生出身的編輯們心頭大塊。他們那天基本都捱打了。
田師爺、吳典籍、張員外三人都要老成些,捻鬚而笑,一起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張承劍看看窗外的天色,問身邊的紀鳴,“子玉怎麼還沒來?”這幾天子玉都在家中待著。不知道是讀書,還是調節心情。他今天是委託紀鳴去邀請賈環過來一聚。他現在雖然掛著金陵簡報的總編頭銜。但是這份報紙,同樣是賈環的心血所在。
紀鳴苦笑一聲,小聲道:“陳家今日全家啟程前往雲南廣南府。子玉去了南城。”
張承劍肥胖的身體一顫,心中哀嘆一聲,子玉就是這點不好啊。報仇是一點折扣都不肯打。隨即,不滿道:“德信為何不阻止他?”
揚州傳聞鹽商鄭元鑑是子玉一槍爆頭的。陳家…
他自是不會同情陳家的遭遇。他是在擔心這些事情對賈環不利。
紀鳴無奈的道:“伯苗兄,殺人償命。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我如何阻止子玉?”
張承劍無語的喝了一口酒。
…
金陵南城,米行大街聚寶門。雨加雪的惡劣天氣,昔日繁華的街道上行人稀少。似乎,所有的人都躲在家裡過冬。
在這個淒寒的中午,陳家總計大小五十六口人在此被押解上船,準備流放至雲南。押解的是六名衙役,口中不耐煩的呵斥著陳家眾人。眼看著就要過年,他們卻得去一趟雲南。這令人十分不爽。
“都他媽老實點。”
“躲什麼躲?骯成這樣,你就是送到爺爺床上,爺爺都不願意操。”
“還有你,嚎什麼嚎?誰讓你家要賺黑心錢,給我們吃2兩銀子的米,活該!”
陳高郎裹著棉衣,凍得直哆嗦,跟著家人一起上船。陳子真、陳子志、陳子澤三人作為陳家的男丁,照顧家人。留在最後上船。
陳二公子陳子志帶著鐐銬、枷鎖,轉身看看城門口,嘆口氣,“竟然沒有一個人來送行?世情涼薄。”
陳四公子陳子澤冷笑道:“我都不做這樣的夢,二哥還有?”此時,俊逸的陳四公子灰頭灰臉,頭髮、衣服都是髒兮兮的。不復往日的神彩。
陳子志辯解道:“至少,甄禮應該來送送我啊。看,有人來了。”他的